许沉河出门前打了隔离和遮瑕,那条疤被隐匿得几乎看不见。他勾起口罩遮住半个下巴,学综艺节目里江画的表情和语气,左眉一扬,嘴角染上柔和的笑:“行,没问题。”
洽谈很顺利,祝回庭作为金牌经纪人,口才好,熟知严格的代言细节,商讨好最重要的代言费、合同期限及工作范围后,三方敲定档期,制作方承诺三日之内拟定合同,十日之内必展开工作。
回去时,许沉河仍是不敢相信商定的价格:“1300万?”
“两年啊,挺好了。”祝回庭说。
“我不是嫌少,”许沉河默默算了算,除去纳税和公司所得,到手的也是个大数目,“我是从没想过会离这个数字那么近。”
想到前天还向顾从燃请教20万上下能买到什么车,许沉河有点羞耻,现在别说顾从燃推荐的车了,他的代言收入连买下顾从燃的阿斯顿马丁都绰绰有余!
两天后如约开展品牌代言签约仪式,开幕前,许沉河收到顾从燃消息,问仪式大约什么时候结束。
许沉河今天起得早,这会儿昏昏欲睡,看到顾从燃的消息才强撑起精神回复:还没开始呢,最晚得五点才落幕。
顾从燃:今晚有个饭局,我带你出席。
许沉河的瞌睡虫立马被吓走了,他还想问问顾从燃是怎样的饭局,祝回庭在一旁碰碰他的肩膀:“开幕了,先收起手机。”
所谓的仪式实际上要求许沉河发言的环节并不多,除代言人致辞和正式签约外,他只需保持缄默对主席台前的镜头露出得体的微笑。
展示产品时许沉河当众在衣领和腕间喷了少许的lullaby的新品香水“黑色火焰”,奇异而苦润的味道令他蹙眉,好在他唇边笑容不减,或许没人能发现他对这香水味的不适。
仪式结束后天色昏暗,祝回庭把后备箱的两把雨伞都拿到前面,上车后看了眼天气预报:“得赶紧回去了,今晚恐怕要下雨。”
许沉河给顾从燃回了个消息,从随身的包里翻出小镜子看自己早上出门前点上的小痣:“顾总说今晚要带我去个饭局。”
“对,在紫雅舫,我把你送到门口去,他在那里等你。”祝回庭说。
一路狂飚,车速仍是不及倾盆大雨来得快,到紫雅舫时天幕已一片黢黑,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车顶盖,让人的心也无端跟着雨声惆怅。
远远的,许沉河看见顾从燃立在门斗前等候,车开不过去,祝回庭将反向雨伞拿给许沉河:“自己能过去么?”
“能,”许沉河拉起口罩,接过伞推开了车门,“你回去路上小心。”
踩着一地飞溅的雨水奔至顾从燃面前,许沉河收起伞,先扒拉自己的头发有没有乱:“顾总,我没迟到吧。”
“没,是其他人早到了。”顾从燃敏锐地捕捉到许沉河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香味,他眼底神色微变,揽了许沉河的肩把人带进门斗,“你酒精过敏不?”
“不过敏。”许沉河答完又抬头,明白等下的饭局必喝酒无疑了,“江先生酒量如何?”
“千杯不醉。”顾从燃说。
许沉河苦笑了下,但口罩挡着,顾从燃只能看到他眉眼弯弯:“顾总放心,我也能喝。”
包间偌大,围桌而坐的人却比许沉河想象的要少,顾从燃逐一为他介绍:在盛名颁奖礼上拿过最佳导演奖的孔顺导演,鬼才编剧潘乙蓝,以及影视剧的另外两位投资方。
在座的大都是豪爽健谈之人,饭局进行到一半,饭菜没吃多少,茅台就见底了四五瓶。许沉河数不清自己被敬了几杯酒,只觉双颊耳尖都透着热,眼前的人像也出现了重影。
喉咙火烧火燎,手里握的玻璃杯再次被坐得近的孔顺满上:“小江,这部剧后,期待你再夺影帝奖!”
许沉河不知自己眼神飘没飘,反正目光是飘了,悠悠地飘到和另两位投资方谈事的顾从燃脸上,再挪回孔顺这边,双手抬了抬酒杯,笑道:“承您贵言。”
整杯白酒漫过舌面滚进食道,在胃部炸开火花。酒过三巡,许沉河先道一句失陪,出了包间拐向洗手间,在长长的走廊红毯上跌跌撞撞,幸好也没人看见。
脑袋晕晕涨涨,许沉河用冷水拍了两遍脸才勉强清醒一些,这一刻只想回家躺在床上,抛开所有杂念舒舒服服睡个好觉。
步履虚浮地走出洗手间,许沉河扶着墙慢慢往回走,前方晃来个人影,他不确定地眯起眼:“哥哥?”
“醉得不轻。”顾从燃摸摸许沉河额头,用手背抹去他脸上的水,“不是说自己很能喝吗?”
“哥哥。”许沉河闭上眼,将自己全身的重量卸到顾从燃怀里。
似曾相识的香水味直冲顾从燃的鼻腔,木质馥奇香调,浓郁的烟草味中混着清新的树脂味,像阴沉的雨夜里撕开处子的衣裳,性感神秘却青涩迷人。
胡思乱想之时,怀中的人突然睁开眼,迷迷瞪瞪地问:“还要继续喝吗?”
顾从燃扯起许沉河的口罩,端详了这双分外清亮的眼睛好久,叹道:“你妆都快洗掉了,还喝什么啊,想让人认出你不成?”
打电话喊司机把车开到门口后,顾从燃先背着许沉河到包间跟里面喝得烂醉的一帮人道别,结账后再拿了伞不紧不慢地走出饭馆。
雨未停歇,且有愈下愈大的趋势,顾从燃跟司机合力把许沉河弄到车后座时费了挺大劲,自己身上的衣服从肩膀湿到后背,再看睡得死沉的许沉河,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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