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辅导的时候,江右其和裴砚出了校门。
裴砚家的司机今天请假没来,裴砚和江右其家顺路,两人就一起走。
马上就是运动会了,江右其替辛也惋惜,“哎,也不知道他来不来参加运动会。一年一次,也算是咱们高中几个大活动之一了。”
裴砚背着书包,温和地宽慰他,“别想太多。他也许是真的有事脱不开身。”
江右其还是心有忐忑,“我知道他这人难相处,所以我也一直没敢太靠近,但有时候又觉得他实在太特别了,忍不住想和他认识一下。现在好了,他以后恐怕都不理我了。”
裴砚静了一会,眼神里多了几分沉静与思索,声音像是一滴水穿越了千年的时光滴落在钟乳石上一样,“他不是那样的人。”他顿了顿,想起图书馆那一夜的陈辛也,他看完那本《时间的秩序》的时候,陈辛也还在算题,他低着头,额前的头发掉落一缕,神情专注又冷酷,像是一尊漂亮而精致的雕像。
裴砚很轻地说,“他人很好。”
静了静。
裴砚转移话题,“对了,你运动会报了什么项目?”
“哈哈哈。1500米和4X300。你呢?”
“就一百米,4X100。”裴砚自然而然地接着说,“陈辛也还没报比赛,要不要打电话问问?”
第15章 —15—
江右其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惊讶:“诶?”
裴砚拿出手机:“我打一个问问吧。”
……
辛也的一下午都扑在了这一件事上。
他是被手机铃声打断的,因为不爽被打断,他暴躁地吼了一声,看了眼手机,却看见了上面的来电显示。
是“裴砚”。
他本来体内汹涌澎湃的热血这一刻像是突然遇到强低温,猛地就冰冻住了。他出神地盯着手机屏幕,一动不动,似乎是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接这通电话。
电话却在这时自己切断了。
辛也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变态的弧度。它像是一个精心规划好的笑容,笑意从眼角蔓延到嘴角,笑意浓烈而讽刺。
看吧。陈辛也。
没有人在意你。陈秀丽不在意你,裴砚压根看不上你。他们都无视你,都看不起你,都玩弄你!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再次响起。
辛也僵硬地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一瞬间高起的期待,在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来电时,怒火猝然被激得更加猛烈。
那个陌生号码却坚持不懈起来,仿佛是在跟辛也较劲似的,辛也越是置之不理,那陌生号码打得更加热烈。
也许是存着一份“你看就算你不给我打电话,也会有其他人给我打电话”的心里,辛也最后按下了接听键。
两边无声。
辛也勾着唇冷笑,冷冷的镜子反射光,把他的脸照的像是吸血鬼般的苍白。
那头先出声了:“是我,裴砚。”
声音一出来,比镇定剂还管用,让辛也原本如火山喷发熔岩滚烫的心脏瞬时降了温。
裴砚静静道:“我怕我的手机号打你电话你不想理我,不愿意接,所以就借了江右其的手机给你打电话。没打扰到你吧?”
辛也嘴唇动了动。
也许是和心里预期的完全不同,让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沉默许久,在无线电这一边很乖地摇了摇头,说:“没。”
裴砚问:“不忙的话,那我们就一起去吃烧烤?你运动会还没报项目,我们帮你参考参考,我和江右其准备现在从学校出发。”
“好啊。”他下意识地答应了。
看了一眼表,现在晚上八点四十,于是他承诺,“我二十分钟后到。”
“我们可能会稍微慢点。”
“嗯。”
辛也轻声地应。随着这一声答应,刚刚一下午在这个黑暗封闭的小房间里那些极端变态的想法又迅速地退散消逝了。像是潮起潮落,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细细地通读了一遍自己的计划书,就关闭了文档。把文件隐藏了起来。
……
三个人在烧烤店碰了头。
辛也先到的。他要么不承诺,承诺了九点到,就是风里雨里,都一定按时赶到。
裴砚和江右其也差不多的时间到。
江右其刚刚为了不让辛也等,特意拉着裴砚跑了一段路。这会儿气喘吁吁地,见到辛也还有些小心翼翼。
他上下打量了辛也,感觉辛也对自己的抵触不那么大了,玩笑道:“大佬,你好准时啊!”
辛也探究地望进江右其的眼底,最后又移开目光,“你也很准时。”
见辛也还愿意理会自己,江右其一颗心落了地,笑呵呵的,“哈哈哈哈。还行吧。除了吃饭准时,其他我还真没怎么准时过。”
三两句对话下来,他们之间从中饭那会起的微妙的氛围又散开了。取而代之的又是原先轻松的氛围。
“高中生不能喝酒。”裴砚在江右其拿起一罐啤酒的时候这样说,“而且我们晚上还要做竞赛练习,脑子必须保持清醒。”
江右其颤颤巍巍地竖起一根手指,“就一瓶嘛。这种青岛啤酒不会醉的。”
裴砚不为所动:“不行。”
江右其只能放弃,拿了一罐冰雪碧。结账的时候,前面也有四五个穿着泰和高中校服的学生在结账。他们点的分量大,老板按着计算器给他们计算价钱,其中一个没穿校服,双手插袋,头发染成银色,一身名牌的男生神情纨绔而自信满满,就报了个数,“4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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