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人员简单的公主府,愣是在短短几年间,变成了人鱼混杂的大染缸,充斥着各色人等。
三公主知道,却无能为力。
这些拥有一副好皮囊的美人们,有的是野心勃勃大皇兄所赠,有的是帝后所赐,有的是政客幕僚所送,只是他们踏进公主府之后,无一例外,全都变成了侍女仆从,平时压根近不了三公主的身。
三公主养着他们,不喜不厌,让他们天天揣测不得,胆战心惊。如今,他们却忽然被召到前厅。
每个人都在想,或许娶了妻的三公主会对他们转变态度,机会要降临了。
但是此刻,他们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三公主看着他们的眼神,依旧冰冷得毫无温度。
也就……那条蓬莱人鱼,竟然能够安坐在冰山之上,甘之如饴。
温漫正低头专心对付一只大螃蟹。她们人鱼族生活在海边,日常饮食以海中生物为主,故而历代先祖传承下来一套精妙吃蟹法,十分讲究。
故而还有个段子,如何用最快的速度分辨出人族和人鱼,给她一只螃蟹吃就可以了。
“你们,听好了呀,以后就跟着我了。”温漫举着一支蟹脚,按照三公主教给自己的一句句复述出来,“要是你们不听话,就打断你们的腿赶出府,要是眼睛乱看,就挖掉你们的眼珠子,要是嘴巴乱说,就绞掉你们的舌头,记住了吗?”
带着一种天真无邪的残忍。
但温漫不敢不说,因为三公主就附在她耳畔,声音如罂粟妖冶,“夫人,你也一样。”
这简直是魔鬼妻君!
底下的人畏惧三公主,纷纷跪下,都表了忠心,一个个脸上绷得紧紧的,看起来吓得不轻。
温漫此刻只想和他们握握手,她也是这样啊!
“看起来,夫人已经很想单独和他们说说话了。”三公主忽然凉凉地说道。
温漫回过神,绷紧了脊背,心想她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三公主懒洋洋地拿走她手里显得傻气的蟹脚,“你心里想什么,拜托夫人你以后可别都写在脸上了,这样会显得你脑子发育不足。”
温漫:……这是在骂自己蠢笨吗?
她咬着嘴唇,索性破罐子破摔,怏怏地问道:“那殿下允许吗?”
三公主看着她,“你要是想去,便去。”
温漫就从她大腿上跳了下去,带着迫不及待的样子,落在地上,才发现自己鞋子掉了。
于是直接背对着三公主,她弯腰吃力地把鞋穿上。
少女弯腰后的曲线妩媚诱人,翘臀如桃,双腿纤长柔弱。三公主垂眸望去,看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
她移开视线,望向满桌佳肴,脑海里方才的画面却是挥之不去了。
温漫穿好鞋子,转过头怂怂地看了自己妻君一眼,见她真的不拦着自己,便放心地走到那群侍女仆从面前,“你们,跟我过来吧。”
众人先看向三公主,见她不反对,方才乖顺地跟着温漫,一同回了后院。
等人都走光了,黑衣侍女方才缓步出来,垂手立在一旁,“殿下,青木已经出发蓬莱调查。”
“嗯。”三公主拾起桌上被温漫吃得干干净净又摆得整整齐齐的蟹壳,放在手指间把玩,“青木擅长暗探追踪,最适合不过了。”
这些侍女暗卫,都是她的母亲精心培育留给她的。而她的母亲,作为皇帝的第一任皇后以及最宠爱的女人,最后也只能在宫廷暗斗中香消玉殒。因此她比谁都清楚,在权力漩涡里,所谓的宠爱,也会变得不值一提。
三公主放下蟹壳,指着盘中还剩下的螃蟹,“萱兰,你刚才看清那人鱼怎么吃螃蟹的了吗?”
萱兰有过目不忘强识的能力,她躬身轻声道:“已经将流程都记下来。”
“那你给本殿剥一个尝尝。”三公主眼眸中闪过一抹意趣。
萱兰微微怔忪,她洗干净手,然后拿起了一只螃蟹,凭着记忆依照人鱼麻烦的吃法,将螃蟹剥开了。
原来……三公主一直在关注着那条人鱼的一举一动。
温漫领着一群小羊羔般的少年少女们,回到院子里。她拉来一只圆凳,坐在长廊上,清了清喉咙,“你们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底下的人麻木着一张脸,无动于衷,除了一个美貌女子。
她虽然穿着最简单朴素的公主府下人服,但依旧不掩姿色,在一众样貌本来就不差的人里照样鹤立鸡群般显眼。
温漫便多看了她几眼,大胸,细腰,长腿,雪肤,可媲美人鱼的美貌妩媚。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抬起鸦翅般浓密挺翘的睫毛,娇娇柔柔地行礼,“奴家不曾被主家赐名,还请夫人给奴家取个名字。”
那嗓音,比不得人鱼天籁空灵,却也雅致柔媚,丝丝入骨。
温漫的兴趣就更大了,“我一看到你,就想到海里漂亮的会发光的水母,以后你就叫水母?”
那女子额头上似乎落了一滴冷汗,她扭捏,“夫人,奴家还是黄花闺女呢!”
看起来是不喜欢这个名字,温漫只好又认真地替她想了想,“抹香?”
女子高兴了,虚虚行了个礼,“多谢夫人赐名。”
旁边一个娇怯怯的少女忽然举手,“夫人,奴家也还没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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