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蔡老太直摇脑袋,“他那会儿在这儿的时候,就很少和……我们来往,之后又消失了那么久,应该不想被认出来哦。”
楚愈看着蔡老太,别看她磕磕巴巴,一副憨厚老实样儿,对人情世故的洞察力,一点不比那些口齿伶俐的人差。
“那您有听见,他和那女娃的对话吗?”
“当时,我忙得很……进进出出的,不过他说了一句话,我印象很深,”蔡老太不知不觉嘴角上扬,“他对着以前的坝坝说:如果哪天我退休了,肯定是到这儿来种菜啰!”
楚愈听完之后,半天说不出话来,忙笑起来,把怔愣掩盖过去。
花谢庭,对于慕尚青来说,应该是个悲伤的存在——母亲的暴躁、邻居的排挤、同龄人的打骂、母亲男友的强.暴,单拧一个出来,都够人生不如死,还别说全部挤一堆,挤满了他的童年少年时期,回忆起来,全是血淋淋的心酸。
他为什么会想回到这里呢?难道就因为这里葬着他的妈妈吗?
楚愈心里突然萌生个想法,想要实践一下。
“蔡奶奶,当时拆迁时,有将周阿姨的坟迁走吗?”
“应该没有……她那坟哦,从外头看,都不晓得那儿有个坟,点都不明显……当时拆迁……把那个土坝坝挖了一转,但没听说挖出人骨头。”
“那当时慕叔叔来时,那棵槐花树还在吗?”
“在哟,他就是指那树……说的话。”
“当时树在落花,对吗?”
蔡老太回想了一下,“记不清楚啰,不过好像是在夏天……他们穿嘞短袖。”
楚愈心里有了数,夏亦寒梦里的满地槐花,应该是六七年前的夏天,她和慕尚青一起来花谢庭,亲眼目睹的景象。
结合蔡老太所言,楚愈回想起以前查的资料,花谢庭在六年前的八月份被征收,市政府准备规划整改,居民和农民工都迁出去后,动了一阵工,大约两三个月,房子上都画了“拆”字,很多挡路的棚户、建筑被推倒,成了一片废墟。
不过后来因为资金不到位,花谢庭里没了动静,一直没动工,人也都迁走了,原本热热闹闹的小街区,好像成了坟场,到了晚上,寂静无声,都见不到个活人。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五年前年末,也就是十二月份,施工队才重新开进花谢庭,咚咚呛呛起来,把旧的拆掉,建起新的,成了今天的格局。
楚愈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但一直找不到槐树。她知道槐树多半和慕尚青有关,便让下属重点排查慕尚青的旧居。
慕尚青一生,主要住过的地方有三处,分别是:童年到少年时期——花谢庭,本科到博士时期——京城大学,国家重点实验室至超人处工作时期——临泉北路名品小区。
下属把这些地方一一排查,但都没发现槐树,楚愈当时有点懵,难道是她的分析出了问题?
现在,她恍然大悟,慕尚青的童年中,出现过槐树,只是因为拆迁被砍去,现在的街坊邻居都不知情,只有像蔡老太这样,长期久住,善于观察的,才有印象。
谢过蔡老太后,楚愈带着宋轻阳,来到一茗茶楼边,茶楼所在地,便是慕尚青的旧居,而后方的花坛,便是槐树生长的地方。
楚愈拿出手机,看着追踪器的地图,虽然现在定位显示在崇礼街的有和旅馆,但花坛部位有个标记,今早她特意标的——据小师妹汇报,夏亦寒在该点停留了半个小时,没动也没说话,不像等人,站得静默无声。
现在了解完慕尚青的过去,楚愈觉得,夏亦寒应该在缅怀什么。
她试着推测她的下一步动作。
原本按照楚愈的计划,放走夏亦寒后,她会和慕尚青碰面,或者和给她发“31276”短信的那人见面,但现在,追踪定位器被取下,负责跟踪的人还被带回了省厅,简直就是现代版赔了夫人又折兵。
楚愈不得不重新推测夏亦寒的行动,试图再次找到她。
从现在情况来看,夏亦寒的终点不是雕槐花,如果雕完槐花后,她的任务就完成,那她会留在长砚市,消失一段时间,不会冒着被抓捕的危险,急匆匆赶回望江。
她赶回望江,应该是为完成下一步行动,可这个行动是什么呢?
楚愈记得夏亦寒拔刀相向前,曾经郑重其事告诉她:雕槐花,是为杀一个人——超人处处长。
然后她差点一刀把她捅死。
楚愈几乎要相信,她的最终目标就是自己。
但夏亦寒跑了,逃回了望江,若她真想杀她,应该留在长砚才对,寻找机会,再次下手。
如果说以前,楚愈觉得自己可以分析推测夏亦寒的行为走向,猜个八.九不离十,但出了福山医院一事,她有点力不从心。
感觉夏亦寒越来越不按常理出牌,不知道是陷入了疯癫状态,还是她本来就比她聪明,把她玩弄在鼓掌之中。
楚愈怕自己有点当局者迷,于是请教旁观者宋轻阳。
宋轻阳把老年帽往脑后一挪,“谁知道你俩,一个故意落网,一个故意放走,也不知你们故意来故意去的,客气个啥!”
楚愈叹了口气,她现在不想客气了,是真想找到夏亦寒,可是条件不允许了啊!
天快黑了,楚愈没回超人处,她来到有和旅馆,点名要住212房间,也就是夏亦寒才退的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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