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着,她是不会笑的。
可她现在却忽然笑了。
两人这副模样已经足够说明一切,卫迎却装作一副看不懂的模样,上前发问:“道长,你莫不是要护着这蛇精?那可是要受凌迟之刑的!”
萧琴狩专注地看着单怜,语气云淡风轻,“不过凌迟而已。”
卫迎有些恼怒,又走近两步,低声道:“萧琴狩,你不是向来肩担大义吗,有能耐,你就把飞云观上下所有人都杀光!否则我们今天誓不会就此罢休。”
见萧琴狩不答话,仍望着眼前人,卫迎略微忐忑,转而一笑,又低道:“当然,若是你自愿伏法,我身为新的掌事人,以性命保证不为难单怜,放了她自由。”
单怜听着那话语,只觉迷茫。
什么大义、伏法?她怎么听不懂?
萧琴狩望着惶恐茫然的单怜,轻轻开口——
“阿怜,忘了这些事,不要记得我。”
那句话似一道咒法,让单怜感到头部猛地一痛。
再回过神,萧琴狩已经站起身。
单怜恍然有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她用尽全力拉着那白色的衣角,可却终究没能拉住。
她浑身瘫软着,看到萧琴狩被绑到木桩上,一刀又一刀,鲜血逐渐染红她白色的道袍……
周围的那些人,一脸麻木,没有一个人有出来反对的意思,而她自己,被人押着、堵住嘴,反抗不了、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残忍的场景。
她好恨。
恨她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修炼不用心,恨自己不谙世事,恨自己对别人没有防备,恨那些人虚伪至极。
单怜晕了过去。
再醒来,卫迎站在她面前,笑得志得意满,“单怜,多谢你成全我,若没有你,我可没法把萧琴狩怎么样,更当不上这掌事之位。”
说着,她从旁边拿来一件血衣。
那衣裳已经被割得四分五裂,沾满了鲜血,几乎看不出原样。
可单怜还是马上认出,那是萧琴狩的道袍。
单怜望着那件沾满血迹、再不复洁白的道袍,又看向自己干干净净的衣裳,忽然疯了一样把那衣裳夺过来,把那血衣紧紧抱在怀里,不住地发抖。
卫迎轻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去。
忽然听得身后一声柔媚的声音叫住她。
卫迎有些诧异地回身,只见单怜脸上带着妖异魅惑的笑,一步步朝她走来,攀上她的身体。
“卫迎,萧琴狩已经死了,我只能讨好你了。”
那柔若无骨的身子攀着卫迎的,卫迎早知她媚意天成,却没见过她这种模样,眼睛含着水,又带着隐约的柔弱,直叫人心生怜意。
卫迎有些被她蛊惑住,但仍忍不住问:“你怎么变心如此之快?”
单怜抬起双眸、楚楚可怜地看着卫迎,“卫道士,你不是已经知道人家是蛇精吗,精怪哪有心呢?”
卫迎眯眯眼,揽上她的腰,“美人,咱们去床上,让我看一看你那蛇一般柔软、灵活的腰肢。”
单怜低头一副害羞的样子,捏着卫迎的一点衣角跟在她身后。
卫迎走了两步,忽然顿住身形。
她愕然地低头看了看那柄当胸刺过的宝剑,没来得及说话就倒了下去。
单怜脸上再没有半点刚才的笑,拿起萧琴狩的血衣,紧紧地抱在怀里,走了出去。
走出卫迎安排的这个隐秘地方,单怜摇摇晃晃,来到了飞云山的悬崖边。
她忽然想起,那次在客栈外,和萧琴狩的对话。
“你再这样,我可要当真。”
“当真会怎样?”
“让你好好吃一番苦头。”
萧琴狩没有骗她,她真的让她吃了很大的苦头。
跟她在一起,然后把她一个人留在世上。
没有比这更大的苦头。
她也终于懂了,她蛇纹初现那夜,萧琴狩眼中写着的东西。
牺牲。
从那时,她就已经决定,要为她而死。
看着崖下的一片漆黑,单怜紧紧捏着血衣,纵身跳了下去。
没有她,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
“道长!”
单怜急促地喘着气,从梦中惊醒。
察觉脸上的潮湿,她愣愣地摸了下脸,竟是满脸泪水。
旁边冲进来的魔兵刚要说话,单怜已经抓住她的衣襟,急切问道:“我刚刚有没有说什么话?”
魔兵疑惑地摇头。
单怜仍喘息着,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似乎有件十分重要的事,但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有一个名字明明就在嘴边,可是她刚刚清醒,便完全忘记,而且毫无线索。
看向自己的双手,她总觉得她似乎应该抓着点什么东西。
魔兵不确定地看了她几眼,想起外面的形势,忙道:“妖王,那天界的两人厉害得很,伤了不少魔兵。”
帐外,贺离唤出引尊剑,剑气汹涌之下,魔兵瞬间倒了一片,但驻扎的魔兵有两三万之多,一时仍是脱不了身。
眼见白绵绵被十余个魔兵缠上,贺离一分神,身上多了几道血痕。
她顾不上这伤,三道火令一下击退了白绵绵身边的魔兵。
魔兵见状,反而更把攻击重点放在白绵绵身上,分心之下,贺离身上一下子多了许多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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