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五十分。距离正式开场还有五分钟。
    客户从四面八方走出，红色，黄色，绿色，五颜六色的雨伞在黑夜里密密麻麻堆积，女人们一手撑着，一手提起长长裙摆，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赴约而来。
    门外水潭溅起水花，前赴后继的人不断踩踏着它，小心翼翼躲避着溅到自己华丽的衣裳。
    品牌方员工在入口的位置站成两排，年轻漂亮的姑娘们穿着统一的服装，双手带着白手套，面带着笑容，拍着手掌：“乌兰欢迎您！”
    女模特露出雪白的大长腿，男模特西服革履胸肌撑着白衬衫，站在第二排，脸上都在着笑容，像是准备迎接一场盛大的party。
    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容。
    品牌方的欢迎声，同事们的指引声，模特们的高跟鞋声，以及来宾的欢笑声，伴随着屋外的雨声，闹的很。
    身边有人撞了撞她的肩。
    吴子回神，看过去，韩刚站在她左手边，嘴上叼着烟，眯着眼睛看着来宾，“老板快来了吧。”
    人们在背景板前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拍照。
    手机屏幕显示六点五十五分。
    吴子点头，她拿起对讲机：“萨哥，倒计时准备，老板出场。”
    “摄影组到位。”
    “模特组到位。”
    “员工组到位。”
    吴子望向人群的位置，只见常格高呼一声：“各位倒计时准备，留出主通道！！！”
    “进场！”
    会场灯光一下打亮，瞬间将黑暗照明，歌声响起，盛装出席的客户站在左右，进口的位置，品牌方的老板穿着西服，脸上带着笑容，踩着节拍从尽头走来，掌声一下响彻云霄。
    序幕拉开，激烈曲子伴着风声，伴着雷声，进入今晚盛大的娱乐场。
    人们一下子涌进展厅。
    这时候还算有些秩序，但两个入口让这个速度慢的吓人，不时发生高跟鞋踩到对方的事情。
    有人低声说：“这门也太小了吧。”
    吴子惊醒，其他门的钥匙呢，还没有给她拿来？
    韩刚看她左顾右看，“找什么？”
    吴子说：“你先进去看看场子，我去找钥匙。”
    晚宴到这里，不出意外的话，就没有什么事情要他们做的。
    韩刚不太懂她要找什么钥匙，也没有问，他点了点头，顾着进去会场之前，把嘴里那口烟吸掉。
    吴子也没有说话，她穿过拥挤的人群，去找林姐她们。
    应该是有大半个小时，她才拿到了钥匙。
    这会展厅舞台中央正在表演舞蹈，几个外国女子，金发绿眼睛，脸上带着笑容表演踢踏舞。
    人群中间，涌入不少金发碧眼的男模特，女模特，正在配合贵宾们玩闹。
    刺耳的音乐声，“哒哒哒”的脚步声，伴随着人们吵闹的说话声，整个展厅像是巨大的舞会，而其中的人们，正在享受着极致的快乐。
    吴子手持着钥匙，往里面看，韩刚还有荣格他们站在靠近舞台的位置。
    只能是挤过去。
    这真是太难为吴子，人密度太高，她就算是身体素质不错，穿过层层人墙也废了不少力气。
    “吴子。”
    终于穿过来了，大概是花了五六分钟的时间，她刚站过来，荣格扯着嗓子喊：“我找你半天了！”
    她弯着腰喘着气，手扶着旁边的墙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冲荣格摆了摆手。
    身后就是酒水区，红的，白的，啤的，软饮应有就有。
    鸡尾酒杯薄薄装着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酒。
    酒水晃动，微微颤抖，平面溅起波纹。
    忽然展厅上方的水晶灯晃了晃，但是没有人注意到。
    吴子直起腰，她伸手想要拿一杯可乐。
    但是还没有出手，玻璃杯子在桌面滑动！没有人动它，没有一个人。
    “砰”“砰”“砰”
    一个杯子摔下，二个，三个，四个！接二连三，摔碎在红色地毯上，强劲的背景音乐中，声音很小。
    可下一秒，人群中发出尖叫声！
    “吊灯！吊灯！要摔下来了！”
    “快跑！”
    场面变得失控起来，叫声，喊声，她们疯了一样向四面散去，踩踏的声音不绝于耳。
    地面发出晃动，处于恐惧之中的人们没有察觉。
    吴子回头，她眼瞧着吊灯摇摇欲坠，手扶着的墙壁剧烈震荡。不对！是地震！
    第61章
    “早知道……就不让……我妈做那么多豆豉。”
    荣格下半身被压在废墟之下, 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的鲜血染红地面, 他仰着头，泪眼朦胧，“她…一个人怎么吃得完。”
    周围已经没有人, 都跑出去了。
    唯有指引人群的荣格，和顾着开门的吴子, 被困在里面。
    白烟，碎石, 房梁, 塌陷下来的墙体挡住去路。
    吴子没有哭，努力从缝隙之中走出来, 隔壁的呼吸声越来越弱，她哽咽着声音说：“坚持住。”
    “撑住！我们一起，你妈在等你回家。”
    没有人回答。
    吴子身子越来越重，她手越来越沉，却依旧死死扣着墙外的石头, 不能睡下，不能。
    她要回去。
    她答应过向霞一辈子。
    怎么能撒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