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间,卫景荣见过沈望舒的次数并不算少,但他见着路以卿偷偷吃醋的时候更多。
这不,卫景荣下意识的一瞥眼,又落到路以卿眼中了。她本就不好的心情顿时更不好了,横了卫景荣一眼后便径自挡在了沈望舒身前:“不知这军中的伙房在何处,还请少将军带路。”
卫景荣早收回了视线,见路以卿如此做派,又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不必去伙房了,军中也没有什么固定的饭堂,都是伙长去伙房领了吃食回帐中一起吃的。我之前就吩咐人去伙房取饭菜了,现在应已送去我帐中,若是……若是不嫌弃,二位便都随我去吧。”
路以卿显然是不太讲究这个的,她会事事与沈望舒说,自然从心底就不曾想过拘束于她——只要不是两人撇开她,私下相处就成——于是干脆的点点头,还是随卫景荣去了。
路上沈望舒牵着路以卿的手,在她指尖轻轻捏了捏,做着只有两人知道的小动作。
如此安抚了一路,等二人随着卫景荣到他营帐,路以卿脸色这才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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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景荣只是来得不巧,但事实上路以卿本就是要寻他说话的。
军营里一切从简,少将军的饭菜也不会太过丰盛精致,酒水之类的军中更是少见。因此卫景荣邀路以卿一同用膳,也真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吃顿饭而已。又因沈望舒在场,卫景荣总觉得自己在那两人面前显得尴尬而多余,这顿饭还吃得格外安静迅速。
等一顿饭吃完,三人都填饱了肚子,便捧了一盏茶围着矮几坐了。至于之前的那番尴尬,吃完这顿饭后倒也渐渐淡了,毕竟卫景荣当时真的什么都没瞧见。
军营里没什么好茶,卫景荣也不是个特别讲究的人,这茶入口基本就只剩个苦字。
路以卿不喜欢吃苦,因此手中的茶喝过第一口就没再碰第二下,她捧着茶盏当先打开了话题:“听闻少将军今日入了秦都,不知情势如何?”
卫景荣其实也不喜欢喝茶,他嫌弃茶叶太苦,在军中基本都只喝凉水。除非遇到需要熬夜处理军务,这才会泡上一壶浓茶苦着自己提神。今天这茶是用来待客的,他装模作样喝了一口也不打算再碰,闻言便苦笑道:“哪里有什么情势,压根就只进城去混了顿饭而已。”还吃得胃疼。
沈望舒挑眉看着两人没说话,自顾捧着茶水,时不时抿上一口——在场三人,大抵也就只有她还能喝得下这苦茶,并且一点都不嫌弃了。
路以卿分神看了沈望舒一眼,觉得下次来卫景荣这里做客,还是自备些茶叶才好。扭过头又转回了正题:“具体如何,少将军能说说吗?”
卫景荣本就打着拉她帮忙的主意,这时候自然不会隐瞒,当下便将今日的遭遇一一道来。尤其说起那和亲公主,还牙酸似得呲了呲牙:“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那样一个弱女子,顶着公主名头就以为能逼得咱们数万大军退让了?那和亲公主也肯来。”
倒是路以卿听完他的话默了默,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说这个,谈判本来就是有来有往,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和谈,便更少不得一番拉扯。”
卫景荣闻言叹了口气,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路以卿便又道:“你该去见过大将军了,不知他与你说过没有,秦国的使者如今已经入关,往长安而去了。那边也少不了拉扯,不过留给咱们的时间到底不多了,所以这场和谈还是尽快结束得好。”她说完顿了顿,又道:“如果秦都被攻陷,他们便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卫家军战力不俗,入了草原后攻城战打得虽然不多,但也不是不行。
卫景荣闻言却摆摆手,显然没有考虑过:“那到底是都城,城坚墙高,攻打并不容易。而且咱们卫家军的儿郎都金贵着呢,耗在这上面不划算,还不如少要些钱财。”
路以卿其实也这么想的,之前提议不过试探,见卫景荣清醒且惜兵,心下也很满意。
两人就和谈的事商量了一阵,但这事说到底还是要看秦国那边。卫家军打到这里来是意外,没想过占领草原的他们也没什么底线,和谈的唯一目的就是尽可能的攫取利益而已。
于是谈判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好说了,不过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罢了。这个话题说完,话锋很快就转变,卫景荣主动问道:“之前阿爹与我说,你欲往秦都求见大祭司?”
相比起卫家军的和谈,这其实才是路以卿此行的目的,连带着沈望舒都不动声色抬起了眼。
路以卿倒不隐瞒,坦然道:“确是如此,我有事需得请他相助。”顿了顿才又道:“我有求于秦国人,也怕他们拿捏,所以谈判的事我就不掺和了。你若遇事想与人商量,倒可以私下来问我,我自不会将卫家军的利益拿来换私利。”
她说得郑重,卫景荣闻言却摆摆手:“这不重要。如今秦都被围城门紧闭,你若要入城便要随我一同,若要见大祭司也不可能以寻常身份去见。你此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目的被人一语点破,路以卿也不尴尬,只抬眸去看卫景荣。
果不其然,卫景荣没让她失望:“小路我与你说实话,我没拿你当外人。卫家军能有今日多靠你,今次你虽未参战,可功劳也有你一份。你若要见大祭司便直接去见,我替你将这一条加入和谈条件里也行,不需你避嫌,倒显得我寡情薄意,小肚鸡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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