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鸣的声音大概不小,虽然众人正说着话,也还是有两个管事的目光瞥了过来。
路以卿注意到了, 身子顿时一僵,脸上也露出两分尴尬来。结果等她一低头,却发现案几上不知何时多了几盘糕点, 其中有盘奶糕还往自己的方向移了移。
糕点大概是之前丫鬟送进来的,不过路以卿低头时,正瞧见沈望舒不动声色收回的手。
路以卿心中微动,之前因为腹鸣生出的那些窘迫须臾便退了个干净。她偷偷看了看沈望舒侧脸,却见对方侃侃而谈, 并没有回过头来, 于是也不没理会众人, 自顾自捻起块奶糕送入了口中。
糕点入口即化, 奶味浓郁, 滋味儿很是不错。
路以卿之前没注意过这些小点心, 又或者媳妇推过来的糕点滋味就是不同。这一口下去,路以卿只觉这糕点做得极合自己胃口,一双眸子都愉悦的半眯了起来。
沈望舒在此时稍稍侧了侧头,耳边依旧听着管事说话,眼角余光却将路以卿此时模样尽收眼底。她微微抿了抿唇,眸中却尽是温暖的笑意,显然对路以卿此时露出的愉悦很是满意。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回过头她便又将心思放在了眼前的正事上。
路以卿一连吃了三块奶糕,那种腹中空空的感觉才稍微得到缓解。拿起第四块时她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厅中几个管事,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奶糕喂到了媳妇嘴边。
唇突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熟悉的浓郁奶香旋即飘入鼻间,勾起人阵阵食欲。
沈望舒怔了怔,终于从正事中抽回心神,旋即便看到了那递到唇边的奶糕。她侧过头看了路以卿一眼,对上对方亮晶晶的眸子,以及带着两分讨好的笑脸。
心蓦地就软了,一瞬间沈望舒也忘了此时情形,红唇微启便将那雪白的奶糕咬入了口中。
路以卿投喂成功很是高兴,正准备再接再厉,结果那边的沈望舒在奶糕化开的同时也回过了神。而当着一众管事的面秀恩爱,沈望舒多少有些不自在,当下便开口道:“时辰不早了,大家商议得忘时也错过了午膳,各位管事不如先留下用膳,其他的之后再说吧。”
管事们自然被秀了一脸,不过类似的事也不是头一回发生了,所以众人都淡定得很。当下也没人推辞,纷纷起身应道:“少夫人说的是,是我等唐突,耽误郎君与少夫人用膳了。”
沈望舒和路以卿闻言少不得安抚几句,然后便唤了丫鬟来,领着众人下去用膳。
等人都走了,路以卿这才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摇头晃脑的说道:“这才多大点事啊,就闹得这般废寝忘食的。”抱怨完看向沈望舒:“午膳都错过许久了,望舒你要用膳吗?”
沈望舒闻言失笑,又有些担心她太过漫不经心:“阿卿觉得,这都是小事吗?”
路以卿活动了下手脚就又坐了回去,顺手从盘子里又拿了块奶糕投喂。沈望舒给面子的吃了,而且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的唇恰好在她指尖蹭过。
一瞬间,路以卿的漫不经心就全都不见了,跟被烫到似得迅速收回了手。想要说些什么,结果一抬眸却对上沈望舒满是无辜的脸,到底也没说出什么来。她暗戳戳攥紧了手指,又勉强稳了稳心神,这才开口:“不算小事,不过眼下这般境遇,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两人对目前的情况其实也是心照不宣,路家商行准备从长安撤离了,而长安城中会在此时对路家出手的,除了襄王也不做他想——虽然她们也不明白,襄王怎么突然动真格了。
如果没有襄王妃之前的保证,路以卿面对眼下情况自然是束手束脚颇为头疼,可既然有了襄王妃接盘,那么眼下这些便都不是什么大事了。甚至因为襄王的针对,她们恰好还能顺势而退,至于接盘的襄王妃会不会遇上麻烦,那也是他们两夫妻的事了。
当然,路以卿没说,她总觉得路家主这么轻易同意离开,或许不仅仅是因为襄王妃的缘故。只是内里牵扯了多少,又牵扯到谁,便是路以卿不知道的了。
沈望舒显然也不打算与她说更多,见路以卿看得明白,便扯住她衣袖:“走吧,用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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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以卿和沈望舒都不明白,襄王突然间发了什么疯。他觊觎着路家商行的全部,所以之前动用手段也多是警告为主,似不愿折损自己“将来的财力”。而这一回却不同,虽然一系列动作依旧没让路家伤筋动骨,可损失也是有的,尤其印刷房里那几千两银子压根就是打了水漂。
晚间探望路家主的时候,路以卿便不由问了一句:“襄王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之前不还信誓旦旦想要杀人夺财,怎么这会儿又开始用打压手段了。莫非他放过了咱们,打算改用收服了?”
路家主如今身体好了许多,伤口愈合后,已经能下床走几步了。只是他深知目前处境,不愿露面再惹了人眼,这才窝在主院里连院门都不出。
不过路家发生的事,商行发生的事,自然还是在他掌控之中——路以卿和沈望舒知道的事他都知道,她们不知道的事,他也知道。
此刻路家主正在房中踱步活动身体,闻言没好气的白了路以卿一眼:“怎么,你阿爹的命就这般不值钱?襄王若真放缓了手段,给路家留一线生机,你还真打算去投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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