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言虽然只和冯真见过一面,还是匆匆的一面,但齐言还是记得冯真的。
沈见初带齐言见过的所有亲戚和朋友,齐言全部都记得,样貌记得,名字也记得。
齐言的这个能力也让沈见初惊讶,特别是她们婚礼那天,齐言和她一桌一桌地敬酒,沈见初每次小声地在齐言耳边问,记得这个人吗?齐言都能准确地把对方的名字和称谓说出来。
倒不是齐言有这方面的天赋,她在上学时经常把身边不常见的人忘了,接触两三次才能把人记起。她只是在用心对待沈见初,也想着要在沈见初的亲戚朋友面前表现得礼貌一点。见了面转头就把人忘了这事,就一点也不礼貌。
“冯真这孩子我许多年没见到了,电视里看着有模有样的,”冯老师问沈见初:“你们常联系吗?”
沈见初:“还好。”
冯老师说:“小明星了,你让她有空来姨姨家吃饭。”
沈见初说:“我传达。”
冯老师拍了一下齐言的座椅:“到时候你也来。”
齐言先是笑了笑,余光扫了一下驾驶座上的人,声音小了些:“我不去了吧。”
冯老师不同意:“为什么不来?”
齐言不知道老师是故意的,还是暂时忘了她们已经离婚,沈见初就坐在身边,齐言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为什么不来。
不过很快,冯老师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要是介意见初的话,我不让她回家,你来就行。”
齐言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即使一年多没有见面,冯老师对齐言还是以前的样子,只要是像今天这样的三个人在场,冯老师总是向着齐言不向着沈见初。
冯老师从前就曾刻意在沈见初面前噎她,说女儿这么忙,经常不回家,相比之下倒是小言更像自己的女儿。
沈见初对此好像也没法说什么,她习惯了妈妈的调侃,也确实不经常回家。
所以在和齐言结度完蜜月后,她就把齐言带回去,对冯老师说,现在齐言也是你女儿了。
然后她们就有了齐言叫妈的那段对话。
车开出拥挤的街道,渐渐顺畅起来,冯老师在后座接电话,从冯老师应答的只言片语,齐言猜测是这次石像展的负责人。
冯老师声音客客气气,不急不缓的,倒像是给现在静谧的气氛加了个平稳的背景音,让人舒服的很。
齐言心里有个声音在跟她说话,是那个小人,它说不希望车停下,它想要一直这样坐着。
车开四十多分钟,美术馆出现在视线中。
远远看去,馆前摆了长长的两道花束,地上一条红毯,旁边还有巨大的画布,上头写着这次重要展品的介绍和欢迎词。
沈见初早上有工作,所以不能陪同进去逛,车在花圃边停下,冯老师说了谢谢女儿之后,拿着包先下了车,齐言也跟着解开安全带。
她的动作很慢,慢到能清晰地听见安全带脱离卡槽的咔声,然后她听见后座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像是在赛跑,齐言突然转头,在冯老师关上车门和自己开车门之间的这个时间空隙里,赶快和沈见初说话。
“谢谢你。”
“昨天睡不好吗?”
没想到沈见初也同时开口,齐言愣了愣,握着门把的手松了些力道。
她回道:“有点。”
她说完立马转头看窗外的冯老师。
冯老师正和馆里的工作人员说话,没注意到她还没有下车,她不自禁舔舔唇,放在门把上的手又松了点。
沈见初又问:“失眠严重吗?”
车窗已经被齐言关上,大概是密闭的空间里全是沈见初的味道,齐言有点恍惚,她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过于放松还是过于紧张,总之一切都有点不受大脑控制。
只想着沈见初问了,她要好好回答。
“不严重的,”齐言想了想:“不太知道昨天是几点睡的,但很久没有失眠了,我现在都能在十二点前睡着。”
齐言说完这些,抬头对沈见初笑了笑:“我好像说过这些。”
齐言的笑容碰上沈见初的目光,沈见初眨了眨眼,却没有继续说话。
齐言是希望沈见初再和她说点什么的,但她却又在紧张,她觉得独处的时间好像有点长了,老师是不是要过来了,是不是要说什么了。
所以她又握紧了门把,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门被她打开了。
外头不一样的温度顿时袭了进来,齐言好像清醒了点,她对沈见初说:“开车小心。”
沈见初应了嗯,齐言就下车了。
和老师一起踩着红毯进去的过程,齐言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身后,但她又不敢回头看一眼,只能煎熬地一步步走,一步步地看着脚下的路,机械地告诉自己抬左脚时伸右手,抬右脚时伸左手,小心别顺拐。
等进了门,拐了弯,齐言才短暂地转了一下头。
沈见初早就离开了。
齐言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是挺好笑的。
美术馆叫来了人招待冯老师,见冯老师带来的人是齐言更是开心,一早上下来,两人和工作人员聊了不少东西,请来的摄影师也拍了不少照片。
齐言一开始是不太爱说话的,但冯老师每遇到想评价的,会带带齐言,渐渐的,齐言变得话多了起来,也会主动和来的作者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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