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安慌忙垂下脑袋,转过身避开对方的目光。白安安对于便宜娘亲唯一的印象就是,她是一个疯子。有时候仅仅是一个眼神就是对付暴打自己的理由,白安安学聪明了,绝对不给对方打自己的借口。
不过她还是错估了对方痛恨她的决心,当她被对方揪住耳朵扯到房间里打了一个耳光之后,她实在忍不住爆发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捂住自己一侧通红的脸颊,恶狠狠盯着她:“我受够你了!有本事你马上杀了我!”
“是谁心存善念饶你一命?!是我!”便宜娘亲歇斯底里,沉着脸瞪着白安安,一张美人脸狰狞的仿佛恶鬼,“你这个白眼狼!没有我你早就死在外边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服气?!不服气你就滚出去!滚的远远的!”
白安安恶狠狠瞪回去,大声道:“滚就滚!我早就受够了!”
她说完,用力瞪她一眼,绷着一张小脸就跑出青楼。
她如今只是一个豆芽菜,五官也未展开,院主并未对她多加提防。再加上她早就有逃跑的心思,足足计划了一个月,竟让她顺利从院子里的狗洞钻了出去。
她身披月色,小小的身子趴在地上,一点点从小小的墙洞爬了出去。
她并非第一次走出青楼。以往楼里需要采买东西,她都曾随着大人出去过。可是外边的景色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比起青楼里的花花绿绿,反倒更加凄冷萧条。
夜色越来越沉,寒风呼啸,争先恐后灌进白安安的领口,立刻让她打了一个喷嚏。她绷着小脸,脚步毫不犹豫地在朝着前方迈着。她就不信,她离开那个破地方,还活不下去。
就算是死在外边,她也不回去!
酒楼里明亮的灯光照出来,映照着白安安满头干枯的短发。衬的她那张瘦骨嶙峋的小脸更加蜡黄。她扁着嘴,伸手摁住自己饿的咕咕叫的肚子,满脸渴望地盯着酒楼的方向。
她有钱,但是这些钱都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不能乱花。在她设想当中,她可以找一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地方安静地生活。
她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一边不自觉揉了揉肚子——可是她好饿。
她透过窗户,看到临窗的客人正夹起一块肉放进口中细嚼慢咽,嘴里的唾液立刻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来。
不知道这破地方有没有红烧肉。穿越之前,老妈的红烧肉算是一绝,她已经好久没有吃了。还有她那个臭脾气的老爸。现在对比起来,他们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如果她能穿回去,她一定好好跟他们道歉。
她垂下脑袋,吸了吸鼻子,小手抹了一下眼睛,将眼睛里漫出的眼泪擦干净。
酒楼门口陆续走出几个客人,店小二点头哈腰地恭送,猛然看见白安安矮矮墩墩的身影站在门口,不由蹙眉驱赶:“滚到一边去!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白安安看见他脸上厌恶的表情,心脏顿时被刺了一下,下意识道:“我不是乞丐!我有钱!”
她伸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掏了掏,脸色猛然一变,露出慌忙的表情。怎么回事?她的钱呢?
店小二不耐烦跟个小乞丐纠缠,厌烦地挥手让她滚开。
白安安顿时小脸涨红,却半天都挤不出一句话来。店小二轻视的眼神,像是猛然在她脸上拍了一巴掌。她的确像便宜娘亲说的那样,出了青楼,连活着都困难。可是就这样认输?她不要!
不就饿一顿罢了!又不是没有饿过肚子,没钱了可以再赚,她有手有脚,不信她一个人活不下去!她捂住肚子,绷着小脸,慢吞吞在街上走着,可惜天不遂人愿,天空竟然淅淅沥沥下起细雨。
她抬头望着头顶雾蒙蒙的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雨势越来越大,蒙蒙细雨转眼变成瓢泼大雨。白安安不得不找一块屋檐下躲雨。她双手抱住膝盖,小小的身体团成一团,仰头望着这场大雨,心情前所未有的迷茫起来。
大街上的人变得越来越少,两道商铺的灯光也渐渐暗淡下来,白安安蹲的有些头晕眼花,干脆一屁股坐在屋檐下,小小的脑袋埋入膝盖处。
不时有细雨溅到她的双脚,带来冷冰冰的触感。她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的,是淋雨的后遗症。可是她的命却硬的很,好几次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都命大地没死。那么这次,她也不会死。
她晕晕乎乎地想着,努力勾起唇角笑了笑,闭上眼睛,眼泪却渐渐洇湿自己的膝盖。
好想回去,好想爸爸妈妈。她知道两辈子加起来,她都二十岁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所以不应该这么没出息。可是她忍不住。
她越发抱紧自己的膝盖,哽咽出声。
尽管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可是她还是好想她们。
这个时候,无论是谁来都好,只要将她带出黑暗,她一定会好好报答对方。白安安吸了吸鼻子,盈满泪水的眼睛忽然垂下,看见自己眼前一双白皙的绣鞋。
她顺着那双绣鞋抬头看去,从对方一尘不染的长裙到雪白的衣襟,视线最后定在对方精致漂亮到不似凡人的脸蛋,瞬间瞪大眼睛。
她仰着脑袋,喃喃道:“仙、仙女?”
那人白衣如雪,撑着一把泛黄的油纸伞。对方的茶色双眸紧紧盯在她的脸上,将手中的油纸伞往她那边偏了偏,挡住了这场瓢泼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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