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凝眼睛露出一丝狡黠的光,第一次看到银川面露不舍,这个认知让她险些软了脚步,“嗯。我晚些回来,别等我了。”
“你去哪儿啊?”银川撑着扶手起身,“我也去。”
别凝定住脚步,“你也去?我有正事,你在此处等待就行。”她深深看了一眼萌牙,“你给她讲些故事,别让她闲着无事。”
几句话说完就把银川扔在了此处。
良久,氛围沉闷的像是被霜雪覆盖的大地一样,萌牙扔下手中的刀子,跳到银川脚边,问“仙子生气了?”
从记忆中的年份算起,至今也不知道多少多少年,它跟随两位仙子果真是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如今难得休息却还是要保管两位仙子衣食住行。
在漫长岁月中,两位仙子的脾性它也算是琢磨出了一二,银川此时的神情,只能用“气急败坏”四字形容,且,这四字极为妥帖。
银川又坐回躺椅上,扯过一缕自己的长发在指尖灵活的绕弄,“也算不上。就是有些心急气躁的,别凝一连三天都是早晨外出,夜半而归,每次都不让我跟去,你说她到底瞒着我干什么事了?”
作为大蒜精,它又怎么能知晓一个仙子所思所想?萌牙甩着长须挠了会头,“也许是此处别凝仙子待腻味了,想寻别的地方坐窝也说不定呢。”
刹那间,银川长袖一挥,差点将萌牙从自己脚边甩了出去,“不行!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弃我不顾?!”
也不知自己为何生气,但义愤填膺之时想什么都要受到怒气的影响,银川什么都不顾了,直接甩下一句,“你再此好生呆着”,便寻着别凝的灵韵追了过去。
苍翠树影下,满满的阴凉,虽然不带冷意,萌牙也还是紧缩着身子,忍不住呢喃:“我怎么感觉我说话说大发了?”
作为仙想寻另一仙,并非难事,只要那位仙不刻意隐藏仙韵。然而,银川将法术祭出几十万里,法术比雷电迫降还要快些,从三川五岳穿过,由瀚海星海袭至荒石戈壁,从繁荣昌盛的小城一直奔到战火纷飞的杀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显然都不够用了。
或许是她傻些,不然岂无料到别凝会将仙韵隐匿?
银川身处浮商城后百里的一条小河旁,潺潺流水清澈透明,时而鱼游浅底,时而浮萍飘荡。
纵使她心情落差太大,心中澎湃之气也会时刻提醒她要准备鹰击长空。
银川察觉到了什么,连忙将被水浸湿的脚用法术烘干,一边套上长靴,一边嫌弃地嘟囔着:“什么仙韵能血腥成这样?好难闻……”
“铿!”
寒芒森森一闪,须臾之间晃了银川的眼。一把怨气十足的剑刃正抵在她的脖颈,对方出手之快,不过眨眼之间。
银川回身一僵,背后汗毛陡立,“你杀不了我,你敢动仙?”
出口的话还算整整齐齐,只有银川自己才知晓,一口银牙是在发着什么样的抖。
似有似无的步履摩挲着杂草,响起一阵脚步声的同时,越来越重的血腥味,烟火味也逐渐逸散,不知不觉中竟将她完全笼罩。
从来没有仙人的仙韵会如此肮Ι脏难闻,呛人不止。可以这么说,这个仙人并不是在天庭生活,而是在盛满浓稠猩红的深渊。
此人更像死神,但又仙韵十足,这仙者的身份证自然不置可否。
如此一来,银川想到的便只有那一位了。
“簌簌”声停,那人贴在她的身后,良久寂静,时间流逝的同时也在加具着银川内心的疑问和惊惧。
“你,说话啊?”银川提着跳动的心儿问。
“哈哈哈……”
撕裂着嗓子吐出的三个字,带着一股沉重的沙哑,像是几千年不曾说话,有朝一日突然出声却很别扭。
银川浑身颤抖一下,大着胆子转过身,微微往外倾了一点,躲过刀尖儿,“你到底是谁?”
说话的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是没入暗河的枯叶再也漂浮不出水面。
“你说啊,你到底是谁?!”她没见过此人,正如她不了解对方的仙韵为什么带着血腥气儿一样。虽然心中有些猜测,但是猜测在多,也不如对方亲口告诉她来的真实。
“你该知道我的。”那人抬手轻抚着她鬓边的长发,“三界六道谁都可以不知道,偏偏唯独你不行。”
对方没有丝毫的杀意,就算浑身如浴血混战过一样,她也依旧感受不到丝毫杀意。银川放低了声音猜测地道:“你是长圣仙子?”
那人蓦地轻笑道:“或许你该尊称我一声长圣姑母。”
千年前,长圣仙子与长霄仙子可谓并称三十三宫宫主之首,二人关系表面虽是如履薄冰,但私底下的情却是比谁都深。
银川抿着嘴,半晌才道:“姑母。”
长圣钳口不言,只是看着她发笑。
银川还算镇定,轻声问道:“姑母从堕魔渊杀出来了?”
别凝之前同她说的话,她还记得,只是她母亲长霄仙子早已不在,她又夺了对方的仙骨。现在明摆着是从魔界冲出来追债的啊!
“不。”长圣仙子明眸善睐,道,“是焉孤放我出来的!是他用魔界圣骨代替了我的脊骨,然后趁夜半月满时打开了枷锁放出了我。”
银川思忖片刻,搭上了长圣仙子的手腕,丝丝法力不断流入对方身体内。察觉到莫名仙韵的涌入,长圣并不抗拒,反而老老实实如被腌宰的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眼睛越发的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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