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商挂在脸上的笑立马僵硬了下来,嘿!这两人是来找人的?
出于礼貌,她还是反问道:“公子想问谁?”
别凝冷声道:“花芊。”
枣商顿时眼神晃荡了几下,僵硬着声音试探道:“芊绵杳霭间的芊?”
银川在一旁点头。
“嘿嘿。”枣商用扇子掩住自己的嘴,想要掩住脸上的表情,“你们是她的什么人?”
银川登时了然,这老妈子必定知道花芊身在何处。她急忙道:“先别管什么人了,你先说她在哪儿?!只要说的好,银子不会少。”
枣商像是有些不确定:“你们是她的姐妹吧?”
银川:“……”你……怎么知道?
她回看别凝,见别凝也是一脸疑问。枣商讪笑着:“我原本还真不知道,你们二位相貌堂堂,君子风度凛然。可是离的越的近,就越发觉得你们二位周围的香气浓郁。我这青楼楚馆虽为声色场所,但熏香皆是一样,你们二为衣着打扮精贵的很,连衣裳上的香料也是珍贵非常。老妈子我活了四十多年,从来没闻过这么香气扑鼻的熏香了。”枣商笑的灿烂,“试问,这种女子才喜用的幽甜香气,哪个男子会用?”
别凝打断道:“别转移话题。”
枣商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细纹,她原本就没想着转移话题,面前这人,看着脾气着实不好,她将身子转向了银川的方向,试问:“我猜的对吗?”
银川不置可否,“现在可否说一下花芊吗?我们就是她姐姐。”她指着别凝,“这是花芊后娘的女儿,我是亲的。”
枣商原本煽动的扇子,直接拍在了手心处,脸色一改先前:“那就行。跟我去官府吧。”
为何去官府?
原是花芊那只小幺蛾子惹了事,枣商一路上都是含糊不清,像是懒得解释。她将青楼楚馆交给手底下人管理,自己换了身能遮躯体的衣裳。
银川瞧着枣商现身上这件,压根跟之前那件没什么差别,照样衣不蔽体,风骚极了。
枣商领着二人,出了青楼楚馆,直奔了这座小城的府衙去了。
途中问:“你们怎地现在才来?要是再晚些,花芊你们怕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银川觉得这老妈子说话有些阴阳怪气地,“花芊要死?”莫不是真如骄阳所说?金翅幻羽蛾一族,贪恋红尘的蛾子都没个好下场?
行至街中一家胭脂店门前,枣商三寸金莲的小脚一停,她双手抱胸气势不善,冷不丁地嘲讽:“我说你怎么比你身旁这位还要冷漠无情些?怎么瞧着怎么没看出一点儿担心。你别是诓我的吧?!”
银川不可置信:“我能诓你甚么?”
枣商理所当然地赠以白眼:“当然是,你才是花芊的后娘所生!”她撇了撇嘴,懒得理对方,很是嫌弃地与银川擦肩而过。
银川楞在原地,但见别凝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心中更是来气。一切都是这贱女人的错!
三人行过人来人往的大街,枣商直接将二人带到了关押死囚的牢狱处。银川又见枣商很是熟稔的自掏银两,光明正大地塞在对方手中,“陈狱长通融一下?”她边说边将身体往那副冰凉铁甲上靠,复又冰的自己浑身一颤。
银川心说实在是难为她了……她撇过脸,仰望万里长空,准备超然物外。
片刻,别凝扯了扯她的胳膊,提醒道:“进去了。”
阴凉漆黑地牢狱只有高几丈处的窗口处,还能投些光。银川一进来就是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堵塞着人的心胸,银川不久前刚被血腥气包围过,这会早已遗忘之感不禁再次被这牢狱中的气味勾引,她有一刻竟还以为自己身在浮云流动的三十三宫中的彤华宫,仿佛自己还身至虚空。
她自小就没受过什么伤,彤华宫那次是她的第一次,也是第一次差点毁了她。
别凝行于人前,背后几乎将她灼烧出两个窟窿的视线,让她忍不住回首:“怎么了?”
冰冷的恨意,她像是看到对方在磨牙吮血,不含一丝感情。
银川平复一下心情,漠然将人撞开,跟上枣商的脚步,向着漆黑深处而行。
“就是这儿了,明日午时三刻准时问斩,探监快些吧。”尖嘴猴腮的狱长掂了掂手中的钱袋,临走时还不忘,钳住枣商的下颚,香一口。
待人走了,枣商才嫌弃至极地往地上呸了一口,有些气急败坏地催促:“你们赶紧去看看,审问时什么都不说,这可怎么办才好?你们开导一下,看能不能救?不能就只能拉倒了。”她想起什么似的,冲人伸手道,“还有,把我损失的银子赔了!”
银川进去了,别凝不动声色地从宽大的衣袖下变了一袋子碎银,继而精准地扔到对方怀中。
不带温度的光辉,透过带有七八根棒子的铁窗,在寒凉的地面投下零碎的暗影,花芊所在的隔间与别的隔间大同小异,粗糙带着灰尘的茅草,平铺在洇湿的地面,空间不大的隔间中甚至连张桌子也无。
花芊环抱着肩膀缩在牢房内的一个小角落,蓬头垢面早已没了初到青楼楚馆那般冰清玉洁,香甜可人。
银川步子走的小心翼翼,很怕惊吓到对方,此时的花芊,看着很不对劲。
整个牢房内都很安静,偌大的地方仿佛只关押着花芊一个犯人。每一步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地方都被无限放大,偶尔还有因为潮湿之气过盛形成的露水,从不知名角落滴下,与脚步声转承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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