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王老泪纵横,李卫驿也难说什么话。
但不远处温良玉身着甲胄铁面到来,纵身下马,来到两人身旁。
“洋洋洒洒数十言,情也煽了,泪也流了,就是不说正事。”她道。
“温将军果然快人快语。”禄王道,收起了哭丧脸,“如今杉樱撤回草原,绒花军与你等又暂成和谈,两位将军可曾想过丰绒花摇摆不定,若我等联手抗开元,她必来投,到时候天下大势必变。”
“我等与杉樱女王非亲非故,没有倒戈之意,况且…”李卫驿没有接着说下去。
“况且王爷在我面前说要与丰绒花结盟,莫不是故意激我辱我?”温良玉接道,禄王便摇头。
“夫大材,应有吞吐天地之志,包藏宇宙之胸怀,丰绒花与将军的恩怨,应当暂且搁置才是。”
“话虽如此,但王爷与杉樱女王今属十箭联盟,乃草原上旧邦之称,与卓娜提亚相互敌对,实属开元的内斗,如何与我大吕残兵与贵吉尔氏族有关系?”李卫驿道,语气依然是非常客气。
“公子此言差矣,公子莫非不知,洪宁朝末,潼关之变,巨凶陈角残灭吕室。庆永年末,丰余良、梁匀先后霸京师,肆屠皇亲,吕裔几绝。”
“天下皆知,吕裔已绝。”李卫驿答道。
“本王在此,何言吕裔已绝?两位将军既然已然自认为大吕之先锋就应助我,助我就是助大吕复兴。”
“王爷,既为游说壮己,直说便是,何至如此?”李卫驿的样子变得有些失望,让温良玉都忍不住看向他。“我等败将不敢称忠良,但也是大吕鹰犬。威辽之战王爷拥兵数万,却迟迟不来,隔岸观火,令我大军惨败威宁海,后大吕朝廷犹在,王爷却起兵谋篡,与陈角并作妖孽,使朝廷南北分兵不暇,致京师破,潼关之变。王爷虽是皇亲国戚,但也是大逆叛王,依律我等无权杀伐叛王,我又敬王爷是我父故交,故尊为长辈,不会伤王爷分毫。但也请王爷自重,吕裔已绝,我等绝不助叛王窜大吕正名。”
“话至此,只能别过了。”禄王有些愤怒,但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只是转身上马,与随从一道朝着军营去了。
“送客,要安全送走。”李卫驿对属下说道,属下应答后也跟了上去。
温良玉见李卫驿站在原地唉声叹气,便说道:“探子还在不断回报绒花军中军营的每次移动所在,你上次光撒网让绒花军中的奴隶鼓动中军的安族人拼死大闹火烧中军,以确认丰绒花所在中军的计谋目前为止万无一失,为何唉声叹气?”
“我只是愁,小妹不在丰绒花手里,哪又在哪里?绒花军到底想做什么?”
“绒花军动向已经尽在掌握,主动权在我,李将军还是别多愁善感了。你小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我们再拖着不去见丰绒花,她又是否会撕破脸皮,攻我们?”
“她中军方才被安族俘虏火烧,又有十箭联盟和布谷德军两路回草原准备决战,分不出精力管我们的。”温良玉道,也让李卫驿愁容消散不少。
“温将军还是大智大勇,一言解惑。”他苦笑道。
“哪里,多打过几天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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绒花军军营内,女直军人们不像从前似的一丝不苟,等待在战场上大快朵颐。
窃窃私语。
三五成群。
一种看不到又摸不着的东西,悄然的在布谷德帝国数一数二的军团当中发散开来。
这种东西,没有人能够仔细的叙述出到底是什么样的气氛。但是稍微有些书识,或者是长期在军队当中当差经验的人都会觉得:
这是会摧毁掉一个强大机器的东西。
“听说梁匀参将都在京城当了皇帝了。”
“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里呆着啊?”
“好想会辽东啊”
“可不要被监军听到了。”
“杉樱女王的使者据说还没有回去”
士兵们的窃窃私语,人们都以为是自己的声音,都以为只是小群体内如此,都以为除了自己几个人以外应该没有人听见,没有多少人对此会有同感。
但事实是大家都是如此,莫说监军,丰绒花以下所有的军队大小军头实际上都知道这些流言蜚语,可能丰绒花自己也对此心知肚明,只是不肯承认,视而不见而已。
“杉樱已经回来了?”丰绒花问道,那女直将军就点点头。“本来期望她能有所作为,结果败的这么彻底。”丰绒花面露失望。
“杉樱已经击溃了卓娜提亚女王在西域的布防,只不过单宁府一败,兵败如山倒,被群起而攻,退出关外而已。”
“莲华城太守那里怎么说?”
“莲华城太守那里已经出兵一万,准备把杉樱的军队控制在西部,等到卓娜提亚女王主力一到,一举歼灭。”
“可女王还是没有给我们任何命令。”丰绒花喃喃说道。
“杉樱无法继续北撤的话,不到半个月,十箭联盟必灭啊。”
“我知道,杉樱已经靠不住了。”丰绒花道
“而且现在军营里流言蜚语四起啊。”
“说到这个,将猪圈里那几个私逃的军头再拉出来暴晒一日。”丰绒花道,“看看谁还敢说内逃的事。”
女直将军虽然点头答应,但是心中还是觉得不妥。那几个组织向关内逃跑投奔梁匀的军头被丰绒花活捉后,果不其然都被折磨到不成人形,隔几日就拿出来震慑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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