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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已经知道李逸笙了?”她顿了很久后问道。
    “我只知道我和李逸笙长得很像,但是我不是李逸笙,我也不想代替李逸笙。我叫李凝笙,这名字也是我爹娘起的名字,而不是模仿那个李逸笙起的名字。你担心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因为我也不屑于那么做。我虽然是个奴隶,但我自认人的身份比什么都金贵,才不会拿去替换我根本不认识的人。”
    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杉樱是我想象的那种人的话,诚恳的实话是可以打动她的。事实也确实如此,她对我已经不是那么抗拒,起码不想几天前流露出打心底的恶心了。
    “告诉你无妨,但不要告诉罕姐。”她闭眼很久后终于说道。然后把我带到了自己的毡房里,确认周围没有人偷听。
    “你尽管告诉我吧,我会保密的,我会保护她的。”
    “不,不让你说是为了保护你自己。”
    “保护我自己?”
    “是的,你根本不知道罕姐——卓娜提亚女王,白鹰女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前所未有的严肃,让我不禁认真起来。
    确实,毫无顾虑的露出脆弱一面的人,或许是真脆弱,或许已经不是简单的人了。
    “李逸笙是和李先生、杨先生一起来布谷德部的中原文人。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逸笙姐是李先生的女儿,她也是我和罕姐的女先生,经常和我们还有当时是我贴身丫鬟的芙蔻讲中原的事情。后来给我们起了中原名字,杉樱,芙蔻就是她起的。”
    “那白雏...”
    “白雏就是罕姐的中原名字,因为逸笙姐喜欢管她叫小雏鹰,她以前非常喜欢这个名字。”
    小雏鹰....卓娜提亚小时候的样子,确实会觉得像个雏鹰。
    “但是李先生教书不到一年就回中原去了,在那之后逸笙姐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再也没和我们说过话。”
    “那个李先生把李逸笙抛弃了?”
    “应该是的,所以有一天我们的邻部,呼碳部的首领公子,本来预定于我们两姐妹中的一个有婚约,但是姐姐死活不愿意,我又太小,他就带兵掳走了单独在草原闲逛的逸笙姐。”
    又是抢人。一个女子身处这乱世草原就会变得像货物一样被抢来抢去。
    杉樱深深叹了口气,目光垂向别处,像是不愿意再说话。
    她看了看我非常在意的样子,好像非常难以出口一样继续说了下去。
    “罕姐自那以后就疯了一样,她请求父亲把逸笙姐赎回来,抢回来,都被回绝了。她真的疯了,她串通了父亲的几个将军,趁着他打猎发动兵变把他逐出了部落,随即动员当时布谷德所有兵力直接攻打了呼碳部。”
    为了李逸笙吗,确实像是卓娜提亚做得出来的事情。
    “呼碳部因为不宣而战没做准备直接被打败了,那是一年多以后了。”
    “然后呢。”
    看她又不愿意说了,我就赶紧追问道。
    “她带着我从主营找到了逸笙姐,逸笙姐还是和丢了魂一样,不仅如此肚子也大了。罕姐就真的疯了。我也好,将军也好,都拦不住她。她斩杀了逸笙姐,又命令军队把呼碳部尽数屠灭。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胜仗,但、那之后白雏就不在了,她取回了卓娜提亚这个名字。用骑兵队刺杀了被流放的父亲自立为布谷德可汗,过河拆桥一样攻杀了帮助过她又反对她称汗的将军,统一了布谷德部,然后开始一个一个报复在布谷德内乱时前来搅混水的其他部落,直到从草原的最东边一路攻杀到了最西边。她让我和芙蔻也放弃掉中原名字,我们不肯,她就撤销了我所有的职权让我成了闲散贵族,又把芙蔻赶到了侍女院做下等丫鬟。”
    我听得不寒而栗,那光鲜亮丽,高贵年轻的女王,那个夜里放下姿态对我道歉恳求我倾听那些闲杂琐事的卓娜提亚,居然会又如此血腥和黑暗的过去?而且仅仅是几年前?
    “自打那之后,我就知道罕姐穿上了盔甲,戴上了王冠。她永远都在演戏,永远都在保护自己,她巴不得芙蔻死,好让我也死心。如果我不是她仅有的妹妹,如果以前没有那些美好的回忆,她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把我也杀了。不,我想,她或许从头开始也巴不得我死掉吧?”
    或许我可以理解为什么卓娜提亚每次与杉樱吵架都会消沉的那么厉害。她对我也是伪装,但终究伪装的比较少,她还是对杉樱又负罪感。
    但我也汗毛竖立,因为我切实感受到了伴君如伴虎。她才是布谷德军营里最危险的人,随时可能取我性命的人。
    第14章 莲华城
    我原本以为,卓娜提亚会是个比较简单的人,即便复杂也该复杂的简单。
    但杉樱一席话提醒了我,她不是复杂的简单,而是单纯到复杂。
    卓娜提亚从未掩饰过自己的欲望,战争杀伐也好,那盛旺的独占欲也罢,从未做过任何掩饰。她直面自己的欲望与悸动,将所有日月旋转紧紧握在手中。
    她对我的好,或许是想找个代替李逸笙的人,或许只是想补偿自己对李逸笙的负罪感,虽然她没说,但她也没有隐瞒,只是单纯的直面自己的内心与外面的世界,单纯的向我索求需要的东西。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卓娜提亚没有回绝过我的问题。
    这可能是个危险的陷阱。幸亏提前向杉樱了解了关于李逸笙的那段过去,否则越是被她惯得坏了,越是口无遮拦,总有一天会戳到她的痛处,我自己也惹祸上身。可能我距离被处死只差那么点,毕竟连她都遮遮掩掩的白雏两个字都被我看见了,那天要是问她那是什么的话,可能就死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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