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洞口处仅有两人把守,还没等他们出声警示,便已经被归隐打晕了。弯弯曲曲的山道,约莫有小半离之后才豁然开朗,能够听到从中传来的敲击声。这铸剑需要生火的木材、需要铜铁,从那条狭窄的小道口自然是难以送入,归隐猜得没错,在前方左右两侧各有一条大道,能够听见从中传来的喧哗声。
地方大了起来,也没有什么遮掩身形的东西,归隐正在犹豫该往何处去,忽地一道如同雷霆震响一般的暴喝传了过来。刀剑交击声,似是有人在前头打了起来。几道交杂的声音倒是有几分熟悉,猛然又听见了孩子的一阵怪叫,归隐只看见一个小孩子撒着腿朝着自己这边蹦来。归隐的眉头蹙了蹙,她一伸手就将孩子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此时前方一片乱象,自然是没有人顾及这个逃跑的孩子。
孩子的一张脸涨得通红色,像是小兽一般愤怒地嘶吼,可就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他立马就镇定下来,一抹眼睛,低声叫道:“归姐姐!”归隐的脸上浮着一丝浅淡的笑容,她轻声道:“嘘,不要惊动别人。”那小孩子立马点头,并朝着归隐拌了一个鬼脸。
刀剑声逐渐近了,直到靠近中间的那块空地。高明悬手中提着剑,脸色铁青的望着那将高宝脖子狠狠掐住的懒散汉子,大声喝问道:“郑人王,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郑人王可是散花宫九天中的玄天君,这句话看似是喝问郑人王,可事实上是在逼问江吟一众。归隐朝着那边觑了一眼,却发现这被叫做郑人王的汉子有几分眼熟,像是昨日躺在了稻草垛中的偷懒汉子,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这郑人王的身边围着一群满脸警惕的矿工,不管是人数上亦或是武功上都不会是朝暮门、八剑九侠一众的对手。可是他的手中挟持着高宝,就像是握了一张王牌,八剑九侠的弟子不敢擅自动手,而朝暮门妄图动手的李辟佛,也被高明悬的长剑给阻住。之前的一阵兵戈交击声中,很多是高明悬为了挡住其他的人而发出的。
“郑人王!你为何要背叛我散花宫加入忘尘阁?”江怀远向前一步走,大声喝骂道。
而那汉子只是懒懒一笑,他似是没有察觉到江怀远的神情,应道:“我没有背叛过散花宫,少宫主,你看这儿的人衣衫上都有着朱家和散花宫的印记,你怎么能够将一切推给忘尘阁呢?”江怀远的脸色一变,他又朝着郑人王走了一步,淡淡地说道:“你将人给放下,其他的事情好商议。我散花宫可不曾亏待了你吧?”
高明悬扫了江怀远一眼,又瞪着郑人王暴喝道:“放开我的儿子!”
在一旁看热闹的谢小楼,拉了拉李玉湖的袖子,小声地嘟囔道:“师兄,我觉得这是一个陷阱,咱们八剑九侠的人几乎都到了此处,如果被一网打尽了那可就糟糕了。”李玉湖则是小心地巡视了一圈,压低了声音应道,“咱们人多,怎么可能会输呢?就算是忘尘阁的七杀来,都不一定是咱们的对手,师妹你放宽心吧。”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落在了谢小楼的肩上,轻轻地将她笼在了怀中。
这儿的人可都是各有各的心思,八剑九侠的人因为郑人王手中的高宝而心生迟疑,朝暮门的人可不愿意管这些人的死活。李辟佛忽然间怪叫一声,他的双拳扬起,似乎要向郑人王冲去,而高明悬则是出剑织成了一道剑网妄图阻拦住李辟佛的攻势。就在这一刻,原本在楚云暮的身侧一语不发的文时飞猛地出招劈向了不远处的江吟。
江吟作为散花宫的宫主,她的武功自然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可是她没有出手,而是很轻的很淡的一笑。守在她身边的始终低着头的孙钧却慢慢地抬首,眸中闪着一道奇异的光芒,他的武功本就在文时飞之上,自然是能够轻易地接下这招式。一时间,这各大派的人乱作了一团,只有那郑人王擒着高宝,面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江怀远站的位置有些尴尬,只要往前一步,那就是走向了郑人王,而往后退一步便到了八剑九侠的队列中。他站着没有动,脸上泛起了一抹轻快的笑容,就像是那在天街散步的悠游贵公子。他拍了怕手掌,这啪啪啪的几声响在山东里头格外的清晰。他低下头看着那松软的泥土,一只手从土中冒出来,紧接着一个脑袋出来,又哗啦一声,一个人从泥土里长了出来。
这泥土里怎么会长出人呢?可事实上,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泥土里不仅长出了人来,还不止是一个,他们的衣袍上绣着散花宫的纹路,上头沾染着些许潮湿的泥土,有些狼狈可笑,还有一种怪异的肃冷的感觉。散花宫九天中的几位高手,都在这个山洞中露了面。孔若愚手中还牵着那惴惴不安的孔芊芊,他冷冷地扫了那笑容艳烈的江吟一眼,问道:“江宫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都说这是忘尘阁的修罗场,看来是我等错信你们了。”
“这里是修罗场。”江吟低头瞧着自己那细嫩的手背,目光从孔芊芊的稚嫩年轻的面庞上掠过,她又道,“这儿也是铸剑窟。你们说是为了救人,其实不就是冲着云梦令来的么?实话告诉你们,这儿没有云梦令,倒是三年前从那庄稼人手中得到了一张方子,上头有铸造‘云梦剑’的秘术。”
“你故意将我们引来。”楚云暮冷哼一声,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倒是与江吟相似,有一种胸有成竹的神态。文时飞退到了她的身侧,那李辟佛也从剑光中抽身而去。只有八剑九侠的人还散乱的站在了他们中间。“我早就知道你散花宫与朱家勾结,还在这里设伏,想要将我朝暮门、八剑九侠的人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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