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记了么?”晏歌轻轻一笑道,“那些人去了,身上的伤痕说是‘断木刀法’造成的,他们怀疑忘尘阁的人才是主谋,或许还以为忘尘阁的杀手就是靠着‘修罗场’这样的地方训练出来的,当然不会去问忘尘阁。而朝暮门的人则是因为楚细腰从朱老太爷府中得到的讯息,心中有了些许的答案。只不过这一切怎么跟‘云梦令’扯上关系,我也不是很明白。”
“是楚云暮亲口说的,这‘云梦令’跟那些失踪的小孩子有关,她以为这些小孩子被人抓走被迫练习‘云梦令’里的高唐心经。”归隐摇摇头笑道,“听起来荒唐极了,可因为她是朝暮门的人,因为她知道‘云梦令’的秘密,大家也就信了一大半。”
“那么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消息将人给引到这三元里呢?光是说这里有着铸剑窟是远远不够的。”晏歌低着头沉吟了片刻,又道,“难道楚细腰会传出消息说这‘修罗场’在三元里?”
晏歌的猜测一点儿都没有猜错,被丢下的楚细腰自然是满心的愤愤不平。摆在她前头的似乎只有两条路了,朝暮门的人怎么可能会容忍一个背叛者的存在呢?她离开了翡翠楼,甚至远离那楼好几条巷道,都不曾见到朝暮门的人。可是在她即将出城的时候,却撞见了萧怀袖一行人。这所谓的秘密嘛,只要随意的篡改几个字,便又是新的秘密了。这三元里忽然间出现在众人的口中,变成了“修罗场”所在之地,散花宫若是在此时改口说是他们的铸剑窟,相信的又会有几个人?
第45章
这三元里还真是如王一石所言, 在众山怀抱之中。山路难行, 停停走走直到晌午, 才到了山中的那个小村子。两块山石的缝隙中, 只有一条仅容两人并行的羊肠小道,往前走了半里路, 才豁然开朗起来。这小村子与落花坡的布局类似,只不过冷冷清清的, 似是没有什么人居住。村子中间的老槐树上挂着些许破布条, 还有几只吊死的猫, 在风中微微摆动,瞧着甚是可怖。
门上积留着厚厚的一层灰尘, 推开了门一阵烟尘扑面而来, 更是呛人的很。那悬在了屋梁下的蛛网在阳光下像是蒙着一层淡光,细小的蜘蛛抖着腿,在那网上爬动。这村子里十几间茅屋, 家家如此。难道人都被杀光了?归隐皱着眉头,绕到了前院的井边, 往下望去黑黢黢的, 木桶上的吊绳已经腐烂了, 在那枯草蔓延的地面上,依稀还能看见些许破烂的衣裳与血痕。
“这是一个没有人的死村子。”晏歌身子微微发颤,她抚了抚手臂,叹了一声道,“不知道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 将一村人给赶尽杀绝。”
归隐摇摇头道:“这村子是死的,可未必没有活人,之前那槐树上的猫分明是被人新吊死的,说明此处还是有人踪迹,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藏身于何处。”微微思索了一会儿,归隐又道,“这仅仅是三元里,铸剑窟到底藏在哪座深山洞窟中我们还不晓得。听王一石的意思,似是散花宫、朝暮门一行人将会来到此处,我们可以先在这等一段时间。”如果这儿是朱家和散花宫的铸剑窟,其中会分布着多少高手呢?带着一个晏歌,归隐不敢莽撞行事。
将灰尘和蛛网清理了,这屋子也算能够住人,只是那些锅碗瓢盆,归隐和晏歌都是不愿意再用的,这三餐只能够悄悄潜入山中找些野果子或是打些猎物,勉强应付了事。这村子不算大,来来回回已经走了好几趟,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发现。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夜中骤然响起的烟花,倒像是一个暗号,说明此处真的有人。
山林里的暮鸦啼叫起来都远胜外头的凄切,乱草丛中,更是一堆虫儿此起彼伏的鸣叫着。晏歌平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在她身侧的归隐更是翻来覆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冷清的月光从那破败的窗中投射进来,似是在面上蒙上了一道轻纱。归隐一伸手就将晏歌揽在了怀中,凑在她的耳根子旁低声抱怨道:“这都好几天了,难道那些人不着急么?还是说王一石给的消息是错误的?”
绵长温热的气息熏得面色有些发红,晏歌想推开归隐,可是触手一阵柔软。似是触电一般收回了手,她轻咳了一声,柔声道:“这山路难行,没有人引路自然是很难找到三元里。散花宫的人,许是不愿意被人发现他们的铸剑窟,更不会主动提出来带路。”
“这江湖真是复杂、无聊,我为什么要来趟这淌浑水?”归隐嘟囔了一句,又说道,“在那长寿县被老丈收养了很多无父无母的小孩子,有几个天生顽劣,有几个则是乖巧可爱。每次我去探望老丈,他们都会缠着我,一会儿叫哥哥、一会儿叫姐姐,其中有个叫小健的,算是孩子王吧,还让我教他刀法呢!我来到这襄阳城也有些日子了,可是一无所获,也不知道他们此时怎么样了。”
晏歌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声道:“如果没有我,或许你已经找到他们了。”
“不,这不关你的事情。”归隐听了晏歌这带有几分自责的话语,心尖一阵一阵的抽痛,她将手拥紧了些,应道,“就算没有遇见你,散花宫、朝暮门、八剑联盟的人,都不会放过我的。有些人想知道我爹的下落,可谁知道那老头子到底跑什么鬼地方去了,我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着他了。”
晏歌依偎在了归隐的怀中,那低垂的发丝掩住了她复杂的神色,没有推开这温暖的怀抱,就算是仅有片刻的温存也好。她轻声道:“我们明天就去找吧,反正在这里也是干等着。再者就算那些人到了此处,也未必能发现铸剑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