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特维亚这个名字已经流传了太久太久了,哪怕现在她退居大陆阴面,不问世事到了几乎有些懦弱的地步,但这无碍于她在人群里的知名度。
出于多方面的考虑,自然不会有父母愿意给自己的女儿取名为“梅特维亚”,隐隐约约有种诅咒她未来会杀害丈夫的意味,而魔族的新生儿更是不敢直接取魔王的名字。
更别说,梅特维亚的魔王,已经当了六百年了。
六百年了啊。
这么长一段岁月,究竟象征着什么,又会产生多么巨大的变化呢?
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时间的巨大隔阂后,那些人嘴里许许多多有关梅特维亚的流言传闻,白莞莞都对此保持一种疲惫的姿态,不愿意去听,也懒得去关心。
她只感到一阵迷茫,对于自己的未来,也对于梅特维亚。
虽然心里早就对艾斯维诺的时间流逝有了大致的概念,但一想到真的会有这样的情况,她还是感觉到不知所措。
现在艾斯维诺还有她能去的地方吗?还有属于她的一块区域吗?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她仓皇地从雪山上走下来,开始了一段故地重游之旅。
首先她想去的,则是艾瑞丝原先长大的那个小镇。
正是在这个小镇上,她在那里开始了一段新的异世之旅,她在那里遇到了梅特维亚,这个即将与她纠缠生生世世,让她辗转难眠,痛彻心扉,极乐极悲的女人。
然而等着她凭借记忆里的位置,一路寻摸过去时,却无比茫然地发现,原来那狭小偏僻的小镇,如今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怪石嶙峋,凹凸不平的小路渐渐变得宽敞,无数低矮的宛如农村的房屋也变得高大起来,密密麻麻地聚集在大道两侧,透露出一股繁华喧闹的氛围。
路上行人匆匆,热闹非凡,即使是在气候寒冷的冬季,也散发着一股温热的感觉。
白莞莞茫然地站在远处的路边上,完全没有想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原本埋着艾瑞丝那对养父母的坟场,如今早已经被铲平,建上了高楼,再也无迹可寻。
然而她在这里散步,偶然发现艾瑞丝父母身份真相,仓皇怀疑光明神的事情,就好像昨天才发生一样,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哎哎哎,那边的黑衣服,别站在这里挡路!”
正当白莞莞不知何去何从时,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人趾高气昂的声音。
她刚好穿的一身黑长袍,还戴着黑色斗笠,心下了然对方估计是在说自己,再加上她也不想惹是生非,在听到这句话后,马上就向一旁退让了过去。
一阵匆匆沉重的马蹄声渐渐接近,似乎是一支来自某位贵族势力的车辆正在行路。
也许是好奇,也许只是单纯地想要看一眼,原本低着头的白莞莞忽然抬眸,瞥了一眼那马车上的图案——
剑与蔷薇。
尖锐冷利的剑锋上,紧紧缠绕着蔷薇花的花茎。重重叠叠的艳丽花瓣恣意绽放,华丽而庄重。
这是珀西瓦尔家族的家徽,在梅特维亚曾还是珀西瓦尔大小姐的时候,她在梅特维亚手里的茶杯上,马车的纹路上,衣裙装饰品上,无数次看见过这个图徽。
过了这么多年,珀西瓦尔家族居然依旧还存在吗?
回想起刚刚那赶车奴仆底气十足的指责,白莞莞若有所思。
只是那马车毕竟已经从她面前走过了,如今再去思量也没有多少用处。
按捺下内心不断涌出的情绪,白莞莞叹了口气,继续朝着那小镇上走过去。
她到了地方,也不知下一步该去哪里,在加上身上并没有多少钱财,最终,她选择在一家旅馆暂住两天,再去决定今后前往哪里。
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她又一次遇到了珀西瓦尔家族的队伍。
原来那一支马车,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并没有继续赶路,而是在这个地方停留了下来。
他们恰好走进了和白莞莞选择的同一家旅馆里,只是不知为何,这些奴仆大都戴着严实的面具,不肯以真面目见人。
他们的主人性别年龄不明,一直沉默地待在马车里,让那赶路的车夫代替自己传话。
而在白莞莞看来,就连那传话的车夫,虽然一口标准的艾斯维诺官方语,却带着一种怪怪的口音,就好像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一样。
这些人进来的时候,恰好白莞莞坐在大厅里吃晚饭,看着这些奇怪的人,原本波澜不惊的心里,也难免开始有了些困惑和怀疑。
这些人怎么各个都那么奇怪?
他们……真的是珀西瓦尔家族的人么?
“我们夫人要在这里暂住,准备一间最好的房间,不要让人来打扰。”
扔下一袋货币,那戴着帽子的马夫低声说道。
店主闻言,马上诺诺地收起钱,转身指使一旁的奴仆来。而那马夫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的背挺得直直的,一时间竟有些像一名长期在军营锻炼的军人来。
白莞莞从侧面悄悄打量他的脸,感觉到他的双眼颜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仿佛散发着一道暗红色的光芒。
只是很快,他就压了压帽子边缘,将别人打探的眼光拦在了外面。
白莞莞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举止不太合适,马上收回了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面前的盘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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