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钱名利,爱恨怨妒,生在其中,为其所困,皆因凡人痴愚,一时一刻难以窥透。纵然仇深似海,恩重如山,天地流转,沧海桑田也不过转瞬。人若不死,便知芸芸皆是云烟。不死则能心若成仙,逍遥,极乐。”
小贩端来两碗面,秦孤桐谢过,将其中一碗推给萧清浅:“清浅,你曾经说,长生是众欲之始,心空之尽。心空,星空,我如今也方才明白一二。”
萧清浅道:“我自入迦南神殿,至今参悟二十年有余,也不过明白一二。”
她幼时困于迦南,又被囚禁山谷十年,如今说起风轻云淡,秦孤桐却是听得心头一酸,升起万千怜惜之情。
“清浅。”
萧清浅挑了一块浆水面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咽下,偏头朝秦孤桐浅笑:“比之阿桐喂我那碗,味道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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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晋江独家
秦孤桐扬眉笑道:“我喂你?”
萧清浅横了她一眼, 两人各自低头吃面。秦孤桐悟透之后,不在急于一时一刻,便同萧清浅商议进南郑城瞧瞧。
“上次走的匆忙,路而不入,今天我们不妨在南郑城歇息一晚。”
“嗯, 入秋了,阿桐也该添置几件衣服。”
“那好, 咱们去逛逛。”
南郑城禁武, 进出城都需命牌,且要上交武器。江湖人出门在外, 哪肯武器离身的。故而相比南镇码头的喧闹嘈杂,城里却是悠闲清静。
秦孤桐和萧清浅进成衣店各挑一件秋衣, 加钱请裁缝娘子连夜改好尺寸,约了次日来取。出了铺子, 择一家店面阔绰的酒楼吃饭。
店小二吆喝一声,哈腰招呼两人上了二楼雅座。倒水沏茶报菜名,点了二荤二素一个汤。大店讲究, 先上两碟小食消磨,一碟油炸酥脆的环饼,一碟软糯香甜的枣塔。
秦孤桐夹了一块环饼, 就听楼下哄堂和彩。探头望去,只见一名老者踱步走上大堂中间的木台, 拱手行礼说了几句讨采的话, 在桌后坐下。
“各位侠客壮士, 老少爷们夫人小姐,今日咱依旧说《江湖侠女传》。书接前文,上回说到,‘炎门仗势欺人,秦锐夜送好友;向天清携家出逃遭江匪,向小蝶劫后重生遇匪人’。”
说书人口若悬河,一抬惊堂木“啪”,缓缓又开口:“这、才、引、出,萧清浅拔剑,惊涛帮红事变白事;月听筠临危受命,荆钗门旧貌换新颜!”
秦孤桐枕着手臂趴在栏杆上,听得乐不可支,不时扭头和萧清浅聊几句,问问是不是说书人胡吹乱编。
“琢玉郎哈哈大笑,手中折扇一收,对着众人说道,她的名字还就真是我起的!她从东海而来,自称兰陵人士。前朝兰陵萧氏,最是子弟风流。至于清浅二字……”
说书人停下不说,吊住众人要足赏钱,方才继续说道:“萧清浅初出江湖途经断剑崖,恰逢剑神出山赴昆仑之约。英雄识英雄,好汉重好汉,两人都是用剑高手,相逢岂能不比一场。胜负不知,只剑神留下一句‘苹萍泛沉深,菰蒲冒清浅’。”
台下当即有人哗然:“嘛意思呀。”
秦孤桐连忙望向萧清浅,萧清浅饮了一口茶:“兰陵是我母亲的封号。”
“苹萍泛沉深,说的是这大大小小的青萍浮于水面之上,遮得下面黑漆漆一片,仿佛莫测的深潭。而这菰蒲冒清浅,说的是菰蒲草从水底生出,根茎纤弱挺于水面之上,似乎底下不过一滩浅水。”说书人语如悬河泻水,注而不竭,“萧清浅出剑,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招无花销,直来直往,就如菰蒲探出水面,对手却不知其下深浅。”
秦孤桐听得不过瘾,缠着萧清浅问东问西。萧清浅不理她,她越发来劲。店小二上菜,这才消停。
“客官,抹肉笋签,酒烧江团。”
秦孤桐打趣问:“楼下说的甚么章回,听着有意思。”
店小二道:“女侠有所不知,这是琢玉郎新出的《江湖侠女传》,客官们都爱听,讲书先生已经连说一个月,好些人奔着听书来吃饭。”
秦孤桐笑瞥萧清浅一眼,端起茶杯道:“哦,我也爱听,特别是刚刚说的那段,萧清浅一剑飞斩,惊涛帮帮主命丧黄泉,真是精彩。”
店小二没忍住:“后面更好听,我最喜欢后面那个,秦孤桐怒杀方贼一刀断两父子。”
秦孤桐猝然不防呛了一口:“噗!咳咳咳,你说是甚么?怎么还有我,还有秦孤桐甚么事。”
店小二笑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江湖侠女传》上部就二百一十回,一直说到太和山武道大会萧清浅夺魁,十二城天下归盟青飞疏占鼎。”
秦孤桐失笑:“太和城武道大会?不是尚有一个月才办么?”
萧清浅道:“琢玉郎素来不着调。”
店小二嘿嘿一笑:“这位女侠所言极是,琢玉郎一向张口管不住嘴,下笔管不住手。”
秦孤桐赞叹不己:“原来如此,怪不得能写出二百一十回骗润笔之资。”
“可不是,末了他还留个扣子,叫南海怪蛮上岸,昆仑谪仙下山。引得大家议论纷纷,前几日还有两位客官争辩起来,打坏了一桌饭菜。”店小二哈腰一点,“哎呀,我这嘴,两位慢用,有事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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