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默不作声的贯卫楼破开大骂:“王有剑!你个畜生,你敢助纣为虐!”
王有剑充耳不闻,一心只想杀了李昭雪表功。奈何脚被拽住,他反手一刀挥过去,扭头却见是自己的好友茅坪。
王有剑手脚无力,尖刀却是锋利,将茅坪一张脸皮划成两边。
茅坪疼得牙关打颤,依旧死死抱住王有剑的脚:“兄、兄弟…别…别作践自己啊。”
李昭雪见此不由胸口一酸,这两人她都认得,曾在正阳关同桌吃饭,有过一面之缘。
王有剑瞧见满脸鲜血的茅坪,一时心乱如麻,勉强捏着的尖刀“恍铛”落地。奉殿之中死寂一片,再无人敢说话。
方中正矗立殿中,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见他们哀求、愤懑、惧怕、仇恨,心中越发自得。提着尖刀,专挑武功高强的又杀又砍。
想他方中正出身落魄,自小就饱受欺凌。这些人看不起自己,看不清他鹤鸣方家,如今呢?
方中正越想越是兴奋,双眼充血,提刀连戳带砍又杀了三人:笑我方中正武功低微?你们还不都是我脚下蝼蚁。废物!废物!虎狼力气再大也只是一头畜生,怎比得上人!
方兴见他手起刀落,心中一阵恍惚,想起去年在鹤鸣山后山,自己也是这般。不管是君瀚府的人,还是方家亲卫仆从,都是这样被自己一剑穿心杀了个精光。
可是…清浅还是走了。清浅,萧清浅…萧清浅是束之高楼的霜华剑,是不可打开的覆水无悔锁,是心底的光与暖。
都,都因为她走了,我才会这样。
方兴恍惚乱想,突然一惊觉察有人过来,连忙叫住方中正:“父亲,有人来了。”
这是左鹰率领不死狱杀手赶来,众人以为有人来救,心中不免升起期盼。岂料方中正闻言却没有立即出去,而是将贯卫楼绑起来。
待他听得方兴来报,乃知来人是友非敌,这才罢手出门。
此刻奉殿之中几无活人,李昭雪躺在地上并不知晓,只听得方家父子在门外与人寒叙。她急忙运功,想借落薰香解毒,好将众人救出。
李昭雪体内气息奔腾,犹如脱缰野马。一如之前,腹中渐渐火热,转而浑身发烫。她额头汗珠滚滚,五脏六腑筋骨皮肉,上下各处开始刺痛。
日常运功化毒,要半个多时辰。此刻情况危机,多待一刻就是命。李昭雪但觉四肢渐渐恢复知觉,连忙吞吐收功。
她睁眼见眼前清晰,想来内力恢复些许,正自欢喜忽听外面兵刃相交,铿锵作响。她不敢迟疑,连忙就要起身。
贯卫楼被绑在柱子上,见她突然站起心中一紧,连忙定目往外看去,但听门外霍二那厮在骂:“方中正,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他奶奶的!”
贯卫楼听得心中痛快,却见方中正那老匹夫朝殿中看来,他恐李昭雪这小丫头冒失来救自己,急忙出声提醒:“骂得好!骂的妙!霍大当家,姓贯的…厄!”
李昭雪就见眼前一闪,短箭射进贯卫楼口中,与此同时方中正一只脚迈进奉殿,她慌不迭的重新躺下。
李昭雪躺在地上,心中惊愤欲绝,只盼方中正赶紧出去。她正自思潮起伏,忽见屋顶亮了个白点。李昭雪不明所以,先当自己眼花,凝目一看,好似有人在屋顶窥视。
屋顶之上正是秦孤桐,她揭开瓦片,窥见奉殿中横七竖八堆满尸体,或挑眼珠,或断手筋,个个残缺不全。一时气得目裂欲龇,心中杀意激荡难抑。
她吸了萧清浅的血,此刻满心暴怒,到不曾注意到躺在地上装死的李昭雪。李昭雪不知屋上何人,若是和方中正一伙,那自己怎么救人。
此刻方兴已经擒住霍大当家,方中正与左鹰互相试探。李昭雪听得外面一片和气,心中愈加焦急,人却冷静下来,缓缓闭眼继续运功。
秦孤桐趴在屋顶,凝神听得诸人说话,暗自思量如何引开不死狱杀手,好下去解救群侠。
谁料她还没想出头绪,武五五扛着大刀,晃晃悠悠从林子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谭家少主等五人。
五人看此处浓烟腾起,一路急奔而来。武五五见奉殿外七七八八站了一些人,只当寻到大部队,顿时扯开嗓子嚷嚷:“大妹子!在不?咦,大爷你瞅着面生哈。”
谭家少当家听武五五口无遮拦,怕他得罪人,连忙一把拽开,拱手问候方中正:“晚辈鹰潭谭家俊,敢问前辈是?”
方中正点起黑烟,正是等着散落各处的豪侠自投罗网,瞧着五人颇为高兴。鹰潭谭家是他姻亲,亲家中年得子,膝下只余这一个儿子成年。如若下手杀了他,谭家长房就此断子绝孙。
方中正心中好盘算,谭家少当家却不知,见他言语推脱,只当他怀疑几人身份,于是取出怀中玉佩:“前辈,我真是鹰潭谭家少当家,你看这块玉佩。”
这是谭家族长随身信物,方中正岂会不识。他接过玉佩,招呼儿子上前了结几人性命。方兴念及妻子,一时有些踟蹰。
方中正徐徐说道:“谭家正房长子痴傻呆愚,你这个姐夫的帮衬帮衬也是应该的。谭兄看在眼里,自然安心将谭家托付于你。”
谭少当家俊朗小脸气得煞白:“做你得大头梦!”
武五五也跟着大骂道:“你个老么咔吃眼!老铁,别跟着这老灯鬼磨叽,先削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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