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费周章,只怕与叶隐子前辈的心魔旧事有关。只是看叶隐子前辈这般精气神爽,想来对方计划落空。
自那人说起叶隐子之事,紫衣老者虽是心动,却也知她太难对付。更不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期间绞尽脑汁,心思挖空。机缘巧合探查出当年太和宗之变,本想以此不费吹风之力擒住她。
谁料到,叶隐子浑然不惧,反而以此讥讽老者:“贫道可不是你,为钱杀人。我替天行道,俯仰无愧。”
老者轻哼一声,显出上位者颐指气使的神色。手中玉石把玩转动,脸色一软,抚掌一声长叹:“叶隐子,老夫纵是杀人,也不曾杀手足兄弟、门人弟子。你大开杀戒,断了太和宗香火,可对得起你师傅清羽子!”
他此话一出,秦孤桐惊得咂舌攒眉。好在这段日子她见识增长,知晓人嘴里说出来的话,轻信不得。虽满腹狐疑,却是立刻收敛面色,泰然自若的望向叶隐子。
叶隐子低头抖去衣摆冰渣,掀起眼皮白了老者一眼,嫌弃道:“呵,我师傅给你托梦了?”
秦孤桐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的笑声在空荡寂静的广场上,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叶隐子跟着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不断,她身形晃动,似游龙在天。正面一拳,反手一掌。袍袖一挥,蹬腿一踢。眨眼间,对方又倒下七八人。
无脸人桀桀怪笑一声,晃动手中飞锥,望向紫衣老人,劝道:“大人,何必客气,拿下她再说。”
紫衣老者脸皮一抽,知道叶隐子有意磨损。然而他见叶隐子龙腾虎跃,心中羡慕不已。还想一试,强压火气,恭敬道:“这些贱奴冒犯天师,自然该死。如今天师气消,可愿传我长生之道?”
秦孤桐顿时暗暗失笑:原来世上,真不止叶隐子前辈一人求长生。道士也罢,这紫衣老者不像糊涂人,怎也如此想不开。古往今来,王侯将相、贩夫走卒,可有长生者?
“长生好,长生乐。与天同寿,与地同春。掌权千秋,享乐万古。啧啧,真好真好。”叶隐子懒洋洋伸展胳膊,哈哈大笑。
紫衣老者闻之不由心绪激动,上前一步,毕恭毕敬道:“请天师赐我长生之法!”
他不开口也罢,一开口反而惹得叶隐子不快。道袍长袖一甩,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云笺道: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贫道没得雷霆驱使,怎还招你们这些跳梁小丑!”
紫衣老者勃然大怒,手上羊脂玉印一摔,下令道:“杀无赦!”
第49章 是非
紫衣老者一声令下, 太极广场之上顿时寒意森然。
朔风呼啸而过,无雪无冰, 却有杀气蔓延, 刮人如刀,奇寒彻骨。
秦孤桐翻身跃起, 奔到叶隐子身边。她手腕一抖,持刀而立。星眸扫视,目光警惕:“前辈, 我来助你!”
叶隐子外头环顾四周, 嫌弃道:“你这小身板,千疮百孔的,一旁待着。”
秦孤桐脸皮一僵, 却也不生气, 双目警惕扫视四周, 盯着蓄势待发的敌人, 口中从容说道:“你们唠叨来, 唠叨去, 闲话家常半响。我早已将伤口包扎好,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她话音未落, 一道白光闪过。
——铛!
秦孤桐挥刀格挡,龙形针被击飞。
这一招简单凌冽,看似轻松如意。实则秦孤桐浑身剧痛, 险些松手将横刀摔掉。她暗中缓缓吐出一口气, 平息气血。心道:真是不妙。外伤尚且能够忍耐, 但似乎中毒未清。
她却不知,叶隐子替她逼出毒血之时,心绪不宁,内力澎湃,将她的奇经八脉尽数震裂。不运功还好,一旦运功必定是撕心裂肺之痛。
叶隐子听她猛然倒吸一口气,心中诧异。那龙形针虽来势迅猛,也不至于如此。侧头打量她一眼,见她面沉如水,神情自若,并不见怪异。刚要收回视线,余光瞥见她额角渗出薄汗。
龙形针一击落地,犹如信号。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棍铄棒拐子流星,什么带尖儿,带刺儿的,带棱的,带刃的,带绒绳的,带锁链儿的,带倒齿钩的,带峨嵋刺儿的,一股脑,铺天盖地而来!
这些人可不是秦孤桐在方家后山见的那些护院家丁。看似一窝蜂,实则个个章法有度,武艺高超。
叶隐子大袖一甩,一步踏出。太极广场上,积雪犹如沸水。冰渣四溅,胜过利箭。眼前凝雪如白雾,目不可视,只听叮叮哒哒之声。
秦孤桐心惊,持刀自卫,暗暗激动:一力降十会!
漫天冰雪之中,对方虽惊不慌,也不见呼喊哼叫之声。秦孤桐不由疑惑,更加警惕。脚下突然微微一震,她毫不犹豫,挥刀下刺,雪地之上显出一道血迹。
就听叶隐子突然开口:“眼明心亮,小心鬼祟。不死狱的臭虫,最擅偷袭。”
秦孤桐反手一刀,对面闷哼一声。她本想追击,闻言大吃一惊。
不死狱?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秦孤桐正要找他们,不想在这里就碰上。她打定主意,要擒个活口,好打听白鸢的消息。
叶隐子连击三掌,狂风呼啸,冰雪落地。太极广场上恢复寂静,只地上又多了十数具尸体。
此刻风吹乌云散,银辉照耀,天地之间一片透亮。宽阔的太极广场上,纤毫毕现,一览无余。杀手们擅伏击、善杀人,却不强在格斗搏杀。故而此刻两方对峙,纵人多势众也不敢轻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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