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境界已被阴幽的结界压制,尚在饮魔血恢复当中。”夙绥道,“可我一旦恢复妖仙境界,便会被上界察觉。若要不给阴幽带来祸患,我只能继续压制在散妖境界。”
“您说未能与抚云殿完全断了关系……”
“抚云殿主不允许我离开,又对我施下言灵咒,我乃是半途出逃下界。”夙绥叹了口气,将自己这两百年来在上界的遭遇相告。
寐朝月听罢顿时大怒,一身如雪的狐毛皆竖起,低声骂道:“竟给您下咒!可恨!忘貘族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咒又只能被忘貘族解去,这要如何是好”
夙绥抚了抚她的毛,想起念幽寒,不禁摇头,“你莫气,尚有好忘貘在。”
寐朝月气鼓鼓地任她将自己的毛抚平,还要再多问几句,忽听寐雾在夙绥怀中呢喃,似是将醒,想了想还是没有再说话。
夙绥揉了揉怀中的小雪狐,“这对姐妹与你的模样像极了,看来你已嫁了人。”
寐朝月一怔,点头时,忽想起自己之前还背着夙绥,逗伏梦无说她要嫁出去,一张狐脸顿时不晓得该往哪里放。
“王……您以后,当真要迎娶那位女魔修么”她沉默许久,才岔开话题问。
“并非迎娶,而是嫁。”夙绥纠正她,“我既已是飞升上界之人,便不会再回西沧郡做城主了。我师妹虽不擅长打理事务,但这不能成为我干涉下界命数的理由。”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
寐朝月难以置信地望向她,“王……”
“随你回西沧郡后,我会教导师妹如何治理一座城池。”夙绥示意她听自己说下去,“一座城池,不可有二主,否则将徒添战端,灵脉枯竭的西沧郡,已经不起战火折腾了。”
“我如今已不是阴幽之人,除却解决西沧郡的危机,自然还有别的事要去做。”她继续道,“我此次下界,乃是打破上下两界的法则、逆天而行,希望能在悲剧发生前,将一切挽回——若我再插手西沧郡的事,是时,天道的惩罚也将降临在西沧郡。”
“夙氏守护西沧郡已万年,我希望它能在一代代新城主手里继续留存于世。朝月,你既身为辅佐每任城主的大长老,怎好恋旧”
“……”
寐朝月没有说话,心中亦不甘。
夙绥平静地等着她的回答,忽觉怀中的寐雾动了起来,正要施加术法让她再睡片刻。
“……朝月悉听您的安排。”
寐朝月这才出言,“关于您回归西沧郡、重新上任城主之事,朝月会召集长老们再作考虑。至于您的婚事,那屏仙阁右使尚年幼,阴幽又不允许妻妻成婚,亦需从长计议。”
说完,她便将自己的意识收入内息珠。
她的意识一收,小雪狐又变成了寐雨,软趴趴地歪倒在桌上。
夙绥将寐雨又捞回怀中,轻叹一声。
哪怕道出“悉听安排”,她知道寐朝月仍是不甘心的。
-
与其他妖魔联盟的领头人用过午饭,伏书尽寻了个机会离席,匆匆赶往妹妹下榻的松玉客栈。
哪怕有念幽寒打包票,因着方才用餐时没有见到三长老念栖迟,伏书尽多少还是不大放心。
他生怕自己一个疏忽,连松玉客栈都能着起火来。
-
被自家兄长叫名字时,伏梦无正独自呆在走廊上,趴在窗边,怔怔地望着外头。
伏书尽走过去问:“眼睛好了念栖迟可有再来为难你们”
见她托着发烫的两颊,含糊地应话,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伏书尽好奇地抄起手,凑近了压低声音又问:“脸红什么,莫非是被你未婚妻调戏了”
他一出言,伏梦无两颊变得越加红。她将脸往掌心又埋了埋,声音如蚊子似的道:“没有,她只是说……说……”
伏书尽轻笑:“她都说什么了为兄想听听。”
“也没什么……”伏梦无转过脸,看向夙绥与两只小雪狐休息的房间,“绥绥说,她要嫁给我……”
伏书尽轻咦一声,“她不是西沧郡的老城主么若是嫁给你,她的族人肯应”
伏梦无倒没想过这一点,闻言摇头,旋即问兄长:“师父说,我与绥绥的相处日子太短了,她觉得培养感情需朝夕相处久一点,怕我们的感情不牢固,以后会出差池……兄长你觉得如何”
伏书尽摸着自己的下巴,“为兄是个感情上的人渣,这方面恐怕帮不到你。”
“你自己觉得无事,那便是无事,至少为兄觉得你们的感情还不错。你师父会道出这番话,恐怕是不晓得你寻了绥绥整整两百年,还因此耽搁了修炼。”
他又想了想,“不过,有一点为兄倍感好奇。你未见过世面,喜欢上一个人便无法自拔,这毫无问题。绥绥既是西沧郡老城主,又早已飞升上界,见过的男女妖魔比为兄还多,为何偏偏对你生了感情她还与你私定终身,为何过了两百年,也对你念念不忘”
他问的问题,伏梦无都有考虑过,但这些问题又偏偏只有夙绥本人才能回答,因而她只能保持沉默。
见妹妹陷入沉默,伏书尽便心生离开之意。他乃是离席赶来,过会儿还有事要去办,并无空闲在这与伏梦无继续聊感情方面的事。
然而他正准备道明去意,忽觉几丈外的温度骤变,当下提起警惕,扬手将灵力放出,在身前凝为屏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