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快些找到那只火貂族的走尸,若是整座楼炸起来,她再怎么保护,也没法同时保证三个人不受火焰炸开的余威影响。
伏梦无本想扑灭妖火,奈何火势未经及时控制,现下已达到无法在短时间内被扑灭的程度了,她只好先去将罪魁祸首解决。
跟着路引,伏梦无在火海中顺着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往楼下走,边走,边不忘将跟兄长的传讯珠取出,托在手上。
楼内的烟太大,伏梦无怕吸入别的东西,便一直屏息前行,走一阵歇一阵。
待转入一处安全地带歇息时,她才发现护在手中的传讯珠已经亮了起来。
“梦无,你那里是怎么回事”她刚转过传讯珠,伏书尽的脸便出现在珠中,瞧着自家妹妹置身的火海,他眸光骤变。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咳咳……”伏梦无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因吸入烟而咳嗽起来。
她给已变得稀薄的灵力罩又注入了新的水灵力,缓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芳艳楼突然起火了,火势很大,我初步探查了一下,是火貂族放的。绥绥还在房间里做一件不能分神的事,我……”
“什么事不能先出楼再做啊!”伏书尽不想听多余的信息,直接打断她的话,隔着传讯珠,伏梦无也能听出他的恼怒,“时间凑得这般巧,这火只怕是念栖迟那混账放的!为兄还未见到大长老,一时半会儿难以赶回去,你赶紧想办法带你未婚妻出去!别留在楼里等死!”
说罢,约莫是怕耽搁时间,伏书尽单方面将传讯切断。
伏梦无叹了口气,收起传讯珠,仍准备朝火海扑去时,忽听到系统的警报声响起,提醒她火貂走尸已经靠近。
她一惊,转头看时,果然看见一名女妖立在火中,手里提着壶,一步一晃朝自己走来,垂下的头慢慢扬起,紧闭的双眼睁开,却是空洞地看着她。
与那女妖对视时,伏梦无不知怎的生出一种错觉。对方的双眸,似乎正一点点变为忘貘族独有的深紫色。
她茫然细看,却发现女妖不知是何时变为了一名青年。
青年将双手拢在袖中,自他脸上荡开的笑容温和而儒雅,见之,便如同沐浴在暖洋洋的春风里。
是念栖迟,却又不是她不久前才见到的念栖迟。眼前的青年,脸上稚气未脱,笑起来带着少年的朝气,目光却如饮过血的刀剑一般狠厉。
瞧见伏梦无正望着自己,念栖迟嘴角一牵,忽出声冷然道:“连我妹妹都救不出,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握那把剑”
……剑
伏梦无怔怔地朝手中看去,她的确正握着一把剑。
冰剑寒且凉,握在手中,冷得刺骨。
……恰如念栖迟的声音一样冷。
——“我那不争气的妹妹,竟要你这半吊子剑修来保护,真是可笑。”
——“今日你们既没法破开火狱,便死在里头罢!”
漠然的男声入耳,瞬间将伏梦无拽入三百年前的梦魇当中。
那日她与念幽寒、淩澜子才结束修炼,淩澜子因事先离开后,念栖迟忽在修炼之地现身,道是要为她们安排一场试炼进行检验,遂将二人带离修炼之地,关入一片火狱之中。
那火狱,乃是火貂族与忘貘族的内息共化,连出窍期的修士都不敢轻易踏足,念栖迟却将才结出金丹不久的伏梦无与念幽寒丢了下去,自己则站在高处,俯视在火狱里挣扎的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那些风凉话。
念幽寒因是火灵根,对火焰尤为敏感,挣扎不多时便昏死过去。伏梦无则仗着一身水灵力,想要强行破开火狱。
可她毕竟只有金丹期,很快便遭到反噬,被火灵力侵体,浑身的水灵力几乎被烤干,若非她机灵,在生死之际,忍痛借助在经脉中肆虐的火灵力,施展剑招杀出一条路,那日险些就要葬身在火狱之中。
但即便不死,她背着念幽寒滚落在火狱之外时,已然陷入死境。
便是这场意外,伏梦无的经脉被妖火毁去大半。为了能让她继续修炼,屏仙阁虽想方设法将她的经脉接上,却没法让她的身体像寻常人一样长大了。
旧事一浮上心头,伏梦无只觉浑身灼热起来。妖火仿佛正往她体内灌,在她的经脉中横冲直撞。
她想方设法去抵抗,却终是忍受不住,惨叫着倒下,蜷缩在地上,身体颤抖不止。被她紧握在手中的冰剑亦坠下,在焦黑的地板上碎为数段。
死死盯着面前仍在微笑的念栖迟,伏梦无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四肢却疼得根本不听控制。
浑身都好痛……
脏腑好热……
又要……又要濒死了么……!
“梦无!伏梦无!!”
耳畔忽传入一道熟悉的女声,如晴空响起的霹雳,将伏梦无自幻象里拉出来。
夙绥袖微扬,遮住伏梦无的视线,又将她打横抱起,头也不转地往房间掠去。
她足尖飞速点在着火的地面,每点一下,便留下一道水痕,不多时水痕便散发出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去。
等她搂抱伏梦无,推门回到房间时,自二楼到三楼的台阶与长廊上,已结满坚冰。
而那火貂族的走尸,亦因手中拿着有水的茶壶,被冰结结实实封住。
伏梦无斜靠在她怀中,嗅着幽香,紧绷的神经蓦地放松,遂觉难耐的倦意袭来,意识不知不觉趋于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