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研。”戴立夏把脸转向她,话题转移得非常顺利:“能帮我去看看我妈妈吗?今天是她的忌日。”
黄思研张大嘴,下意识地点了下头:“当然好,我等会回去就去看阿姨。”
“她喜欢满天星,你记得送一束。”戴立夏细心叮嘱她说:“告诉她,等我好了就去看她。”
“好。”黄思研一一记下答应了。
黄思研问了她要地址,又向周素素借了车子,周素素欲言又止地跟她说:“立夏昨天在戴总面前提过她妈妈,但是戴总没接话,可能忘了这事吧,我车子有导航,你直接导航过去,有不认识的路,再打电话问我。”
黄思研跟她道了谢,一路向戴立夏说的那块墓地驶去,墓园下午探望的人不多,黄思研找了好几遍都没找对地方,问了墓园扫地的工作人员,那人抬头看了黄思研一眼,大白天的,他的眼睛瞎了一只,眼眶中空洞洞的,看着格外吓人,黄思研一开始没留意,被他突然抬头吓了一跳,过后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激,立刻道歉了,那人倒是习以为常地摇了摇头,领着黄思研去找她要找的墓碑。
他应该工作了很多年,领着黄思研没几分钟就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她要找的墓碑,戴立夏妈妈的墓碑前已经被人放了一束花,跟她手上的一样也是满天星,黄思研猜测是戴立夏爸爸送来的,弯腰把花放到墓碑前,柔声道:“阿姨,我是立夏的朋友,立夏今天有点事,让我来替她看看您,您放心,等她忙完了,她就一定过来看您,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立夏健康平安。”
话刚说完,就听到身后有人咳嗽了一声,黄思研惯性回头,本来还以为是刚刚那个工作人员没走,没想到竟然是戴立夏的爸爸,他手里也捧了一束花,却是一束黄菊花,那,坟前还有一束满天星是谁送的?
戴爸爸把花放到墓碑前,蹲下身,用袖口擦了擦那墓碑上的女子照片,默了几秒,又缓缓起身,回过头看向黄思研:“立夏让你来的?”
“嗯。”二人今天才吵过架,黄思研不愿意跟他聊太多,只敷衍了一句。
戴爸爸抬头朝远处望了一眼,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这个世界上,傻子也不少。”
黄思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想了想说:“那我先回去了。”
“一起吧。”难得的,戴爸爸对她发出了邀请:“要走好一会呢。”
说实话,黄思研并不想跟他一起走,可他终归是戴立夏的爸爸,黄思研还是要维持表面的客气,跟他一前一后往停车场走去,戴爸爸这次却颇为亲和地跟她谈起了戴立夏的过去:“我从来没有跟立夏一起来看过她妈,她一直以为我不记得,我是太忙了,有些时候,到晚上才有空过来,不知不觉都三十年了,真是弹指一挥间。”
“晚上?能进来吗?”黄思研没理会他的感慨,只对此发表了自己的疑惑:“我刚刚以为前面那花是你送的。”
戴爸爸闻言,却突然停下了步子,他本来一直走在黄思研的前面,这样一停下来,差点没让黄思研撞到,他倒是一脸大无畏,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戴妈妈墓碑处:“看到他没有,是他送的。”
黄思研回头看过去,见到一开始帮她领路的那个工作人员正在收拾戴妈妈墓碑前的鲜花,不禁怔了一下:“他跟你们是朋友吗?”
“立夏没跟你讲过这件事吗?哦,可能她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她应该猜到了。”戴爸爸继续赶路,轻声细语的话语,是难得放低姿态的口吻:“他是立夏妈妈的司机,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大小姐爱上了司机,可惜被迫嫁给了我这样的门当户对,当年我跟立夏妈妈因为他差点离婚了,后来立夏妈妈病死了,他出了点事故,眼睛瞎了一只,嘴巴也哑了,在这里给她守墓,守了快三十年了,不折不扣的傻子一个。”
这样的故事无论放哪个论坛,都是一个热点话题吧?更何况还是戴家的秘闻,黄思研不懂他为什么今天这么信任自己,竟然肯把这件事告诉她?心里更是疑惑,一时间不知道要回什么才好。
“那个两千万,我是作数的。”戴爸爸没给她太多的时间想清楚,二人来到停车场,他回过头,看着黄思研,一字一顿:“人都会变,是质变还是量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话算数,我不管在你心里面怎么看我这个人,我不在乎,但我从不欠人,别说今年你不要这两千万,哪怕一百年以后,你的后代来问我的后人要这钱,我也不会欠你,我甚至会愿意把这份承诺加入我的遗嘱里面,黄小姐,我只有一个女儿,今天当着立夏妈妈的面,算我求你,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黄思研过去对他的偏见,因为这番话遽然消失了一半,她不了解戴爸爸,表面上看,他确实很嚣张跋扈,而且跟戴立夏的关系紧张,可他爱戴立夏,这一点,没人可以否认。
“我还是那句话,戴先生,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我会救立夏,跟你没关系。”
戴爸爸笑了笑:“可她是我女儿,无论你的出发点是什么,这一点我们无法否认。”
他说完上了车,没有再跟黄思研聊下去,黄思研叹了口气,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着他们现在有孙儿孙女,以后不管有没有自己在身边陪伴,应该都没关系吧。
快天黑了,开车回到酒店后,黄思研给李清鸥打了一通电话,但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她猜李清鸥已经上了飞机,电话一挂,认真考虑了几分钟,就给医院打了过去,说她准备好了,如果医院那边有条件,明天就可以做手术,但最好是下午或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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