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人自然也发现了她,恭恭敬敬的说道:“少主,您不是生病了吗?这么晚出来可是有事?”
袁双卿询问道:“刚才有人来过吗?”
“您没见着老爷吗?他刚才进去又出来了,拿了我的灯笼就不知去向。”
“那……”袁双卿顿了顿,止住了话头。她本想问一下是否有见到长曦,可是一般人见不到鬼,根本没有问的必要。
那下人凑过来小声说道:“少主,我看老爷像是去后门了,定在后山上呢。”
袁双卿狐疑地瞅了他一眼,这么鬼鬼祟祟说话又是为了哪般?
下人微笑着毛催自荐:“小的常语。”
袁双卿下意识问:“长短的长?”
“经常的常,您要是喜欢,我也可以改姓长短的长。”
袁双卿微微笑道:“不必。”
她走到前面时遇到了其他下人,从他们手里拿到了一盏灯笼,袁双卿就着灯笼寻到了后山上,果然看到老远的地方也有一处灯火在发着微弱的光。
袁双卿眯起眼睛看,看到了她的师父和长曦不远不近的站着,面对着面,仿佛是在对峙,可惜太远了,听不见说什么,袁双卿想了想,把灯罩拿开吹灭,从侧边往山崖靠近。
“搏什么未来?又搏谁的未来?”张子忠追问道,长曦说的太凌模两可,他未曾身处长曦的位置,压根就听不懂她说的意思。
“我的,她的,”长曦顿了顿,淡淡道:“我们的。”
张子忠沉默片刻,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要做什么,但是别伤害双卿。”
长曦低下头,悬崖的距离离她只有一步之遥,而她身影消瘦,似乎马上就要随风摇曳而去,袁双卿越靠越近,也越来越心惊胆颤。
她不由的抖了抖身子,觉得竟然有些冷,这才想起起床时都没穿衣服,就着里衣就跑出来了,袁双卿抱着手臂紧了紧,勉强又往前走了几步。
山风越来越大,冷得刺骨,她蹲了下去。
长曦说道:“过完卿卿的及笄礼,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张子忠眉尖一挑,露出一个略显轻松的微笑。
长曦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开心?我们本可以好好相处。”
“本来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袁双卿咬着苍白的唇角,看着他们,心里有些怪异和好奇。争锋相对的两个是她最亲近的人,她一直都希望他们和平相处,然而真的走在一起,尤其是背着她说话时,她便有些焦躁起来。他们在说些什么?为什么还不结束?
袁双卿张开嘴,大声喊道:“阿白!师父!”
光是这几个字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袁双卿有些气喘,头脑昏沉。她觉得身上很冷,可是脸又好烫,像是两个极端。
袁双卿不太确定那两个人是否有听到,她有些支撑不住了,想就此睡去,忽然觉得自己被纳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肩膀和腰被两只手稳稳搂住。
袁双卿意识模糊,但仍然知道这是长曦,于是把额头贴紧她冰凉的脖子,这才觉得有了一丝舒服之感,下一刻,陷入了安稳的昏迷中。
张子忠拎着灯疾跑过来,有些气喘:“这丫头怎么跟过来了?”
长曦横抱起袁双卿,目光从她身上略薄的衣服扫过,略略皱起眉头,一个闪身,人已经踏在十米开外,迅速往匪泉山庄而去。
袁双卿连夜高烧不退,匪泉山庄灯火通明,张子忠在门外来回踱步,低气压惊得大夫大气也不敢出,可怜他睡得正香就被人从被窝里捞出来煎药,现下眼睛都是肿的。
冬银和媚娘张婉婉都被惊动,有的守在袁双卿身边,有的则去烧水。
这是媚娘和张婉婉第一次遇到长曦,她不再对其他人隐身,也不去理会他们,沉默的像是一块寒冰,她坐在那里,威严自盛,把浸了冷水的手帕反复搓洗,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为她擦身降温。
媚娘和张婉婉互看一眼,都在猜测她的身份。
袁双卿被抱回来的时候全身冰凉,现下正好相反,浑身滚烫,汗从脖子上流到枕头上,从后背黏到里衣上,濡湿了一片。
长曦驾轻就熟去柜子里拿了换洗的衣服,一遍一遍帮她换下湿透的,媚娘则把她的枕头换下去,除此之外她们不敢近身,因为长曦的气场很冷硬,浑身上下写满了生人勿近。
袁双卿一直叫热,她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全凭感觉推着被子,或是模糊间去抓长曦的衣袖和其他地方,一遍一遍反复道:“你别生气,别生气……”
长曦拉住她的手,道:“你好起来,我就不生气。”
袁双卿不知是听清了还是未听清,手上仍旧一直抓着能够抓在手里的一切,她半睁开眼睛,目光却不如以往那般澄澈,一片混沌:“阿白,我难受,好难受……”
“哪里难受?”
“不知道,不知道,抱抱好不好……抱抱我……”
“好。”
长曦比平时更加顺从,她把袁双卿额间湿透的细发撩开,隔着被子把她抱起来撑在怀里,旁若无人的亲了亲她的额头。
张婉婉出去端药了,只有媚娘还陪同在房间,看到这一幕,惊讶的张大了嘴,她听到有人推门,看了一眼,便快速走过去在张婉婉手里接过药,连药汁都洒落了一点。
这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让张婉婉有些吃惊,但媚娘此时也无心解释,对她说:“你先在外面等着,我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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