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门开始,长曦只说了一个字——
“脱。”
袁双卿其实打心眼里有些怕她,当即也不敢再害羞了,麻溜的自己脱了衣服。
袁双卿本想自己上药,但架不住长曦周身的冷气,也就没了反抗的心思。
过了一会儿,袁双卿别扭的动着身子,又实在不敢跟异常沉默的长曦说话,就算上膏药的时候有点疼,她也忍住了。
忍着忍着,就感到有些委屈。
等委屈完了,眼里又不自觉渗出了一点泪花,看起来楚楚可怜。
长曦仿佛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她,气恼之余不免有些好笑:“出息,我还没骂你,你倒哭上了?”
“就想哭……”袁双卿吸吸鼻涕道。
“涂好了,”长曦不觉软下语气,把她蔽膝的角慢慢拽下来。这孩子伤成这样还骑马,委实不易,当下也就心软了。
“以后不能这样,就算来的不是鬼而是人,那也是非常危险的事。”
“知道了。”袁双卿乖乖点头。
长曦叹了口气,用手指摩挲着袁双卿的脸,眼神有些莫名复杂:“卿卿,你实在是单纯,你那个道士师父可有跟你说过,你有多招惹那些东西?”
袁双卿似懂非懂:“师父说我是阳气重,容易招惹邪祟……”
她顿了一下,看着阿白认真说道:“但你不是什么邪祟,而且我在袁府长大,除了你也没遇见过别的鬼,阿白,是你一直在保护我吧。”
“你错了,”长曦淡淡道:“是袁府保护了你。你祖上曾出过一个惊才绝艳的天师,他叫袁永道,就算这人已经在两百年前就过了奈何桥,袁府依然还在仰他鼻息,不得不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你见过他。”袁双卿肯定的说了一句。
长曦也不瞒她,缓声道:“是,我见过他。”
“那你岂不是比我大两百岁?”袁双卿的关注点一下子歪了,瞪着眼说道。
长曦纠正她:“是快三百岁。”
“……”这年龄差距就有些大了,还是当没听见好了,袁双卿摸了摸耳朵想。
长曦见她不说话了,又觉得差不多夜深了,便说道:“你该睡了。”
“不睡,你干嘛总让我睡,每次睡着了一醒来你就不见了,”袁双卿急了,拉着她的胳膊说道:“我还有事问你,你怎么知道我那里……伤了?难不成你其实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这问题她刚才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抓到机会。
长曦似笑非笑地凝视她:“只要我想,你在哪里我都能感受到。”
袁双卿问道:“你一直在我身边么?白天也会在?”
“嗯,”长曦轻轻点头:“只是白天我不能出现,即使出来了也是透明的,你看不见。太阳是每一个鬼都害怕的东西,修了几百年了,我依然惧怕阳光。”
她伸出手,缓缓握住袁双卿胸前的木坠,那木坠立刻发出红色璀璨的光芒,四溢流淌在她的指尖:“卿卿,有它在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答应我不要把它摘下来。”
袁双卿用两只手包住长曦的手和木坠,说道:“好,我会一直戴着它。”
“那你再答应我,就算日后我找你要,你也不要摘给我,好不好?”
袁双卿惊诧道:“啊?为什么……”
“答应我好么?卿卿,答应我。”
长曦重复着这句话,似是听不到袁双卿的保证就不会罢休,直到袁双卿肯定地回答她:“我答应你。”
长曦这才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又恢复了那份宁静。
袁双卿的心里仍旧有疑惑,但是看长曦三缄其口,也只得作罢。长曦的身上仿佛有无数个秘密,只是今天晚上已经够让人害怕担忧,没必要再问这些而让她更加不开心。
袁双卿又攀着长曦聊了一会,见她心情似乎好转,自己也就不那么担心,翻了个身正打算睡觉,便听长曦说:“明天你不能再骑马,要我去跟你师父说吗?”
袁双卿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一不小心又磨到了腿上的伤,皱着眉嘶了一声,还是先忍了,说道:“不行!我既然已经选择隐瞒,你再去挑破就有些难堪啦。”
长曦一挑眉,盖棺定论:“你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袁双卿也不反驳,只是死活拉着不让她去。她这时也毫无睡意,一味想着不能让长曦离开,于是抱着她的胳膊,硬是连哄带劝地拉她到被窝里来。
两个人面对面躺着,在长曦心里,袁双卿纯粹干净的眼眸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此刻,这双眼一直注视着她,很久才会眨动一下,眨动的时候,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像蝴蝶一样上下翩跹。
单纯的孩子,叫人不忍中伤。
长曦似呓语道:“真的不说?”
“嗯,”袁双卿似是有些难受,动了动身子,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手也在被子里乱动,忽然将手心放在她的腹部,停滞了三四秒,略带惊奇的说:“阿白,师父说的没错,你真的不用呼吸耶。”
“你摸这里没用,我若闭气你也不晓得啊,”长曦捉到她的手往上挪,最后放在胸口上:“感觉到心跳吗?”
袁双卿的手指缩了一下,只觉得隔着衣料,手下的触觉却很柔软,长曦的手心非常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贴在长曦胸口的皮肤在发热,冷热交替,异常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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