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23页
    黎觅捏捏因睡眠不足导致抽痛的太阳穴,定定道:“凌笙,我要追阿灵,和阿灵在一起。所以,我必须和我爸妈通气,并求得阿灵的父母、哥哥的同意。”
    “?!”
    *
    平亢,C市最大的一座墓园。它所在的位置远离城市中心,几乎都要开出C市了,也不在地铁和高铁经过的路途上,算是很偏远的一个地方。
    但无论路再远,工作和生活再忙,每年来这里的人都络绎不绝,包括黎觅和凌笙。
    凌笙还好,她的父母健在,来这里是为了看望基本没有印象的爷爷和奶奶等逝去的长辈,上香更多是走个形式。而黎觅则不同,她来这里,要么是为了看望自己的父母,要么是陪伴萧灵看望萧灵的父母,走的不只是一个形式。
    越靠近平亢这边的路越烂,再加上昨天C市下了雨,不平整的路混合着石子和稀泥,把黎觅都给颠醒了。
    好在烂路虽然难熬,但也只有十分钟的车程。过了那段路,很快就上了大道,不到半小时就驶入平亢墓园的入口。
    经过墓园对来客的欢迎横幅时,黎觅拿起车上备好的矿泉水喝了一口,说:“还是老地方那边。”
    凌笙点头:“知道。”
    几分钟后,车停在了大门口。黎觅下车,活动了一番睡得浑身酸痛的肩膀和脖颈,和凌笙一起去香火铺买了很多香烛黄纸,还有不少质量不错的纸别墅、元宝和车那些东西。
    看到有小姑娘扯着嗓子卖很新鲜的菊花和白百合,两人也买了好几束。
    置办完必需品,两人走进墓园。由于不是清明节前后的那段时日,来扫墓的人并不多,鞭炮声和脚步声响起的频率不高,墓园更加安静,一时之间,只有风吹过草丛的簌簌响动。
    黎觅开口说:“凌笙,我们各走各的,晚点再汇合吧。”
    凌笙明白黎觅想有一个独立的空间,不愿被人打扰,就把手里的几个袋子给她,没有多问什么:“好,有事电话联系我。”
    “嗯。”
    等凌笙回到车上后,黎觅提着沉甸甸的塑料袋,手里捧着花束,慢慢走向自己父母墓碑所在的方向。
    墓园很大,安眠的人极多,就算是价格不菲的豪华区,一个个林立的石碑也只能保证占地广、用料好,像量产的复制品一样,除了上面题的字不同,其他区别很小。
    因此,黎觅还遇到过找不到亲人墓碑的人。
    不过黎觅是不会的。
    黎元梓和任雪霏离世的时间,是在她知事之后,作为唯一的直系亲人,她亲手操办了两个人的身后事,并先后把父母的骨灰盒送到这里。
    她比谁都记得路。
    沿着小路绕了好几圈,穿过几个区,黎觅停在了父母的墓前。她凝视着黎元梓和任雪霏的照片,一边用纸仔细擦拭上面的灰,一边说:“爸爸妈妈,我来了。”
    “或许你们会奇怪,我这次怎么来的这么早?因为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们。你们还记得,我十年前收养的那个孩子吗?就是我年年都会带来的那个孩子,长得瘦瘦矮矮的,但很可爱的那个。”
    擦干净后,黎觅把一大把花束放在正中间,点起了香烛。今天风有些大,打火机的火被吹灭了好几次,不过黎觅很耐心,总算有一次点着了。
    “老爸,你以前常和我说,等我长大有喜欢的人,一定要第一个告诉你。虽然你不是我真正第一个说的人,但却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长辈,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或许是黎觅说的话起作用了,随后都没大风,她顺利地点燃香,双手合十,拜了几次后,再摇灭香插在香盒里,不一会儿便升起袅袅的轻烟。
    “你们听到这里,肯定明白我的意思了。我知道,我今年二十九岁,和她同一个性别,又是她的姐姐,她的长辈,我不该明知故犯,更不该做这样的事,拖她进入那个未知的漩涡。”
    黎觅幽幽地叹了口气。
    “但是,爸爸妈妈你们也看见了,她喜欢我很多年,我真的很心疼她,不想再伤她了。上次她出国回学校后,我就想,我应该开心我们的关系回到原位,但实际情况是,我辗转难眠,没有一天晚上是睡好的。”
    “你们可能会说,那只是我习惯疼爱她,习惯宠着她,看不过去她难过,所以会愧疚。对,我是愧疚的,但我愧疚的不只是我伤害她,而是愧疚我拒绝的同时,竟然还会对她的过分亲密感到心动。”
    黎觅抖散黄纸,拿一张就着烛火点燃,放进桶里,再重复着这个动作。须臾,桶里有明显的火焰跳跃起来,她继续放着黄纸,保持火焰不灭。
    “其实,我很羡慕卿昕和许梦苳,羡慕卿昕能有那样的勇气,也羡慕她们的幸福。圣诞节那天,我好几次都没勇气去找阿灵,还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念头,想中途逃跑。想必没人知道我会这么逊,但我真的很怕,我怕你们托梦说我是错的,我怕别人对我指指点点说我败坏黎家的家风,干出这档子事,也怕阿灵的父母和哥哥说我监守自盗,说我背叛他们的信任。”
    黎觅垂下眸子,怔怔地看着那火舌吞噬了层层黄纸,似还要跳出桶吞噬掉她,又苦笑一声。
    “有时我会想,爸妈你们还在就好了,阿灵的父母还在就好了……你们就算阻拦,就算骂我不是个东西,就算给我几巴掌,好歹也是实实在在的,也好过这样虚无缥缈的想象,永无止境的自我折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