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完步是傅北送乔西回家,倒不是傅北主动要送,毕竟两家挨得近,两分钟就到了,只是老太太非得让送,说女孩子怕黑,该送送。
“你回去吧,我自己过去。”走出大门,乔西说。
傅北没停下,只回道:“回去了要被念。”
那倒也是,如今老太太上了年纪,一件小事都爱反反复复地说,有时能叨叨一晚上,也就乔西能受得住念叨,换成傅家其他人,早借口做事了。
晚上的风偏冷,呼啦啦直刮,乔西穿得少,抬手拢拢胳膊。
傅北没反应,好似感觉不到冷。
乔西偏头看这人。
花样年纪的傅北已经比较高,一米七三,估计近两年还能长,她骨相好看,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挑不出瑕疵,皮肤冷白,唇薄,鼻子高挺,五官深邃分明,比之初见那时更为出挑,越来越出众。
乔西与之并肩而行,显得很小只,她长个儿的时期比同龄人都晚许多,以至于她自己都怀疑会不会就只有这么高,但好在后来跟春笋似的刷刷蹿。
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走到乔家大门口,傅北先停下。
“就送你到这儿,早点休息。”
乔家依然空荡荡,还是没人。不进去也好,不会看到里面空寂无人的样子,乔西也不用遮掩,她嗯了一声,默不作声进家门。
没在楼下客厅停留,知晓那两个今晚肯定不会回来了,她径直上楼回房间,进门拉开窗帘,余光瞥见傅北正在往回走。
乔家到傅家,路很近,从她进门到进房间,其实时间远远足够那人回去。
夜晚的月亮尤其圆白,天上稀稀疏疏点缀着几颗没有亮度的星星,天地交接之处厚厚的云朵堆聚,清风拂面,舒服闲适。
时间不停,日子不缓不急地过,每一桩发生过的事好像都无足轻重,似柳梢轻风,吹过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很快又恢复平静。
第二天,赵拾欢守承诺地带了一包糖给乔西,是从没吃过的品种,是她爸从俄罗斯带回来的。
“挺甜的,你尝尝。”
乔西刚过了换牙的时期,对糖果还是有所忌惮的,昨儿是糊里糊涂,今天便不吃了。
赵拾欢不依,“吃陈硕的不吃我的,乔乔你枉费我一片好心啊。”
“暂时不想吃,吃多了糖,太腻。”乔西一本正经地瞎编,搪塞。
赵拾欢逗她玩儿,哂道:“那放书包里,慢慢吃,什么时候吃完了我再给你。”
乔西还真把一包糖都塞自己包里,惹得赵拾欢不住地笑,笑着笑着就揉她脑袋,她不喜欢,偏头不让碰,赵拾欢偏要碰,就在车上闹做一团。
小孩子就应该笑笑闹闹,成天绷着脸没表情,不合适。
傅北看着这两人,没多大反应,只在乔西倒过来时稳稳把人接住。
赵拾欢真欠,忒不要脸地作势要扑过去,吓得乔西直往傅北怀里躲。
两个大的从来不会问那些不该问的事,也不会同情或者可怜什么的,成长过程中难免会有糟心事,但没办法,不同的人身处不同的家庭和环境,有些事情外人无法改变,能做的少之又少。
江城下了一场持续两天的大雨,噼里啪嗒的雨声不停歇,阴沉的天空就没明亮过。
难为两口子还记得家里有个女儿,晚上赶回来,乔建良还亲手做了一顿晚饭。
雨太大,难免会被淋到,乔西甩甩水进门。
乔妈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见她回来了,说道:“快换鞋子,换了过来吃饭。”
乔西没喊人,换鞋到凳子上坐下,一声不吭异常安静。
她知道他们又吵了架,只是念及今天好不容易一家人都在,就先打住。
乔妈给父女两个盛饭,问:“在学校怎么样了?”
乔西没注意听,正讷讷坐着想事,慢了半拍,还是乔建良拍拍她的手,提醒说:“你妈问你,咋不说话了。”
她这才回神,抬眼看了看乔妈,回道:“还行。”
“最近有点忙,过两天我打电话问问老师,之前她给我打电话,忙起来都忘了回。”
乔西不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乔妈做样子给谁看呢,还之前,那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了,当时乔西咳嗽低烧,看了校医,班主任想联系家长结果根本打不通她的电话,最后还是家里的阿姨去学校看人。
乔建良还记得这事,脸色瞬间不太好看,可当时老师也联系不到他,他没资格评判乔妈。
给乔西夹了筷子菜,乔西没吃,而是扒了口白饭,乔建良自觉做得不好,不够关心女儿,思忖半晌,亲和地问:“下个星期是不是该月考了,复习功课了吗?”
乔西:“在看书。”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就行。”
“嗯。”
在对女儿的教育上,夫妻俩观念相差甚大,乔建良虽然崇尚知识分子,但不会逼迫孩子学习,毕竟是自己的种,他都那个样,还能要求亲生的女儿上天?乔妈则不这样认为,她的出身和经历决定了她的眼界,觉得世上无难事,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够办到,成绩不好就是不够努力。
饭桌上,有些话再想说都得忍着,乔妈没训斥女儿,只对乔建良越发不满意。
“既然要考试,吃完就回房间看书,好好复习,别像上次考得那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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