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凑巧的是,我停的地方就在一家烧烤店外,我明明没有把车窗按下去,也没有开天窗,也不知道香味怎么进来的,我鼻尖闻到的全是它的香味。
晚饭我是吃了的,只不过是在上课之前,现在饿了的话,也很正常。
只是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尽管我此刻不停地在咽着口水,但我还是不想下车,只是看着车窗外的年轻人们。
他们比我潇洒多了,喝着啤酒吃着串,嘴边冒着油光也不在意,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哈哈大笑,笑声穿透了车窗,感染力极强。
我深呼出一口气,亮起手机屏幕,给许洛也发了微信过去,告诉了她我把车停哪儿了,而后闭上眼睛靠着座椅,静等着她出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副驾驶的车窗被轻轻敲响。
我睁开眼睛,看见了许洛也站在了车门口。
她挡住了烧烤店的光,面部表情我看不真切,车窗被我按了下去,我没说话,示意她上车。
她拉开车门坐了上来,我看了眼时间,刚好十点十分。
我又转头看着正在系着安全带的许洛也,出口的话也不知道是夸赞还是别的:“你时间观念有点强。”
晚上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刚好八点半,现在上车的时候又刚好十点十分,而且值得划重点的是,十点十分应该是她结束事情的时间,而现在她却上了车。
许洛也抓着安全带,她目视前方,没看我,回了个单字:“嗯。”
我扬起唇角,觉得新奇,但也没再说什么,载着她往我的公寓方向开着车。
烧烤味终于散了。
还剩一半路程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一个问题:“你饿吗?”
“不。”
我追问:“晚上吃的什么?”
由于在开车,我没看着她,只能听见她的声音:“面。”
我摇头:“面条不经饿。”
她没再说话,过了两分钟,我把车停在了路边,侧过脑袋,盯着她的眼睛。
她还是攥着安全带,我看过去的时候,她也稍微偏了偏头,一双干净的鹿眼里盛了些许疑问。
我解释道,下巴往她那边的方向扬了下:“旁边有家饭店,味道还不错,去随意打包两个菜,米饭只要一份。”
她循着我说的方向看过去,而后沉默又听话地下了车。
天冷,她穿着有些宽大的卫衣,牛仔裤将她的腿勾得有些细,有点怀疑她可以被风吹跑。
我看着她的略清瘦的背影,唇角弯了弯,把自己这边的车窗摁了下去,从包里拿了一根烟出来叼着。
最近在戒烟,所以没点,只是叼在嘴边过过瘾。
风往车里跑,我拢了拢衣领,没两分钟就把烟取下,下了车,把它丢进一边的垃圾桶里。
没着急再进车,我微拧着眉思考了一番,还是朝着许洛也正在等着的饭店走了过去。
确实有些晚了,店里现在人不多,我进去之后,就看见了在一张小桌前坐着的洛也。
她一点驼背都没有,脖颈修长,双腿并着,坐姿极其端正。
令我诧异的是,她没有在玩手机,双手交握放在桌上,薄唇轻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也没发现我的到来。
却很像在幼儿园等着老师发饭吃的小朋友。
店老板认得我,见到我的时候,他热情地喊了我一声:“余老师。”他问,“您来点什么吗?”
许洛也听见了他的话,转头看了过来,店里灯光足,可以将她的脸看清楚了。
她面无表情,似乎对我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或者……一点也不感兴趣。
我朝着老板摆了下手:“不了。”我对他笑了笑,“我来接人的。”
跟这家老板认识不是因为我经常来这里吃饭,而是他女儿之前在我的班上补习,后来他女儿的化学成绩有了质的飞跃,也考了个不错的大学,所以他家对我态度很好。
听见我的话,店老板没再问下去,他指了下其他桌的客人:“好的,那就不打扰您了。”下一秒又补充了句,“等会儿我给您送两杯热茶,店里新出的。”
“好的,谢谢。”
我在许洛也的对面坐了下来。
她交握的手缓缓撤开,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眼睫微垂,看着擦得干净的桌面。
今晚其实只是我跟她见的第四次面,除开对方的姓名年龄职业之外,彼此之间可谓是没有半点了解。
我敲了敲桌面,示意她看着我:“会开车吗?”
她果真跟我对视,摇头:“不会。”也终于说了多一点的话,“没有考驾照。”
她也没有钱和时间去考。
许洛也家境贫穷,这点我是知道的,而我又刚好还算是有钱,不然我跟她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关系。
在第一次见过许洛也之后,我就让方圆派人去旁敲侧击地问了一番许洛也的事情。
许洛也的生活无疑是困难的。
她是留守儿童,自小父母就出了农村在外面的大城市打工,以前小时候父母跟家里的联系还稍微频繁一点,后来可能是觉得大城市里更好,在她读完小学之后,再也没回来,也再也没给家里打过一次电话。
所以许洛也从小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家在农村,靠着种地养猪卖水果,能够勉强维持到她上完县城的高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