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洪烈见他狼狈不堪,心知莫说欧阳锋有言在先,单凭周伯通一人,自己手下这些人就留他不住,忙道:“周老先生莫作耍了,小王派船送四位上岸就是。”
周伯通道:“妹子,你刚刚那招空空妙手使得不错,但是看好了,这臭秃驴要这么着。”又对着那说话的完颜洪烈说道:“你也来试试,接着了!”学着欧阳锋的样,掌心吐劲,将灵智上人肥大的身躯向他飞掷过去。
完颜洪烈虽识武艺,但只会些刀枪弓马的功夫,周伯通这一下将这个胖大和尚急掷过来,劲道凌厉,他哪里能接,撞上了非死必伤,急忙闪避。沙通天见情势不妙,使出移步换形功夫,晃身拦在完颜洪烈面前,眼见灵智上人冲来的势道极为沉猛,若是出掌相推,只怕伤了他,看来只有学欧阳锋、周伯通的样,先抓住他后颈,再将他倒转过来,好好放下。
可是武功之道,差不得丝毫,他眼看欧阳锋与周伯通一抓一掷,全然不费力气,只道灵智上人只是掌力厉害,纵跃变招的本事却甚平常,满拟将他抓住,先消来势,再放正他身子,哪知道一抓下去,刚碰到灵智上人的后颈,突感火辣辣的一股力道从腕底猛打将上来,若不抵挡,右腕立时折断,危急中忙撤右掌,左拳一招“破甲锥”击了下去。
原来灵智上人接连被欧阳锋与周伯通倒转提起,热血逆流,只感头昏脑胀,心中怒火如焚,听得周伯通叫人接住自己,只道出手的又是敌人,人在空中时已运好了气,一觉沙通天的手碰到他颈后,立时一个大手印拍出。
两人本来功力悉敌,沙通天身子直立,占了便宜,但灵智上人却有备而发,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一来仍然是半斤八两,只听得拍的一响,沙通天退后三步,一交坐倒,灵智上人也被他掌力一震,横卧在地。
灵智上人翻身跃起,才看清适才打他的原来是沙通天,心想:“连你这臭贼也来拣便宜!”虎吼一声,又要扑上。彭连虎知他误会,忙拦在中间,叫道:“大师莫动怒,沙大哥是好意!”
这时大船上已放下舢舨。周伯通提起鲨鱼口中的木棒,将巨鲨向船外挥出,同时手掌使力,将木棍震为两截。
那鲨鱼飞身入海,忽觉口中棍断,自是欣喜异常,潜入深海吃鱼去了。黄蓉拍手笑道:“逸儿,下次咱俩也捉一条鲨鱼,嗯,给师哥也捉一条,咱们和周大哥比赛谁游得快。”独孤逸点头,郭靖尚未回答,周伯通已自拍手叫好,说道:“还是请老叫化做公证。”
完颜洪烈见周伯通等四人坐了舢舨划开,心想欧阳锋如此功夫,如肯出手相助,那么盗书之事是更加易成,当下牵了灵智上人的手,走到欧阳锋面前,说道:“大家都是好朋友,先生不可见怪,上人也莫当真,都瞧在小王脸上,只算是戏耍一场。”
欧阳锋一笑,伸出手去。灵智上人心犹未服,暗想:“你不过擒拿法了得,乘我不备,忽施袭击,我数十年苦练的大手印掌力,难道当真不及你?”当下也伸出手去,劲从臂发,力捏欧阳锋的手掌,力道刚施上,忽然身不由主的跳起,犹似捏上一块烧得通红的钢块,手掌只烧得火辣辣地疼痛,放手不迭。
欧阳锋不为已甚,只是微微一笑。灵智上人看自己手心时,却是了无异状,心道:“他妈的,这老贼定是会使邪术。”
欧阳锋见梁子翁躺在甲板之上,兀自动弹不得,上前一看,知他被郭靖打下海中时恰好给周伯通接住,点了他穴道又掷上船来,于是解开他被封的穴道。
这样一来,欧阳锋自然而然的做了这一群武人的首领。完颜洪烈吩咐整治酒席,与欧阳叔侄接风。
饮酒中间,完颜洪烈把要到临安去盗武穆遗书的事对欧阳锋说了,请他鼎力相助。
欧阳锋早听侄儿说过,这时心中一动,忽然另有一番主意:“我欧阳锋是何等样人,岂能供你驱策?但向闻岳飞不仅用兵如神,武功也极为了得,他传下来的岳家散手确是武学中的一绝,这遗书中除了韬略兵学之外,说不定另行录下武功。我且答应助他取书,要是瞧得好了,难道老毒物不会据为己有?”
正是:尔虞我诈,各怀机心。
完颜洪烈一心要去盗取大宋名将的遗书,却不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欧阳锋另在打他的主意。当下一个着意奉承,一个满口应允,再加上梁子翁在旁极力助兴,席上酒到杯干,宾主尽欢。只有欧阳克身受重伤,吃不得酒,用了一点菜,就由人扶到后舱休息去了。
正吃得热闹间,欧阳锋忽尔脸上变色,停杯不饮,众人俱各一怔,不知有甚么事得罪他了。完颜洪烈要待出言相询,欧阳锋道:“听!”众人侧耳倾听,除了海上风涛之外,却听不见甚么。过了一阵,欧阳锋道:“现今听见了么?箫声。”
众人凝神倾听,果听得浪声之外,隐隐似乎夹着忽断忽续的洞箫之声,若不是他点破,谁也听不出来。
欧阳锋走到船头,纵声长啸,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众人也都跟到船头。只见海面远处扯起三道青帆,一艘快船破浪而来。
众人暗暗诧异:“难道箫声是从这船中发出?相距如是之远,怎能送到此处?”欧阳锋命水手转舵,向那快船迎去。两船渐渐驶近。
来船船首站着一人,身穿青布长袍,手中果然执着一枝洞箫,高声叫道:“锋兄,可见到小女么?”欧阳锋道:“令爱好大的架子,我敢招惹么?”两船相距尚有数丈,也不见那人纵身奔跃,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人已上了大船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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