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西宁转头看向驾驶座的她,街道两旁有路灯和挡光的大树,故而车内的时明时暗,楚云的脸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分外柔和。她回道:“不想,还是想做医生。”
楚云其实也是想她当医生,因为生意真的不好做,白手起家一出口就四个字
而已,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当医生就是太累,读书累工作也累,不过比自己创业更实际。
她打了下方向盘,绕路走。
“打算读研吗?”
这个问题已经问过许多次,只是她没怎么问过,她是想贺西宁多读几年书的,毕竟是医学专业,这个职业是学无止境的典型代表,学历就是能力,只读本科的话将来发展会很受限。
贺西宁自有考虑,她清楚,更清楚这人做的决定很大程度上都跟自
己有关。她其实想跟贺西宁坦诚,自己可以慢慢等,不必那么着急,如果她俩都可以活到七老八十,那还有四十多年呢,还长得很。
这人没说话,想法比较固执。
聪明的人就这点毛病,做的很多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会轻易改变。
楚云不强求,她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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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的人跟四川那边差不多,有事无事就是吃火锅,冬天吃夏天吃,一年四季吃不腻。火锅店的生意尤其兴隆,天天晚上生意火爆,楼上楼下都坐满了客人,还有一堆人在外面排队。
楚云从来没想到生意可以这么好,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有客人让她去北区开分店,肯定更赚钱,她没那个打算,反正一切看周易的意思。
直到八月底,她还成天处于忙碌状态。如楚天成所言,她之前投资的那些生意绝大多数都打水漂了,连她看好的都直接倒闭了,投进去的钱一分没赚回来,甚至还有朋友找她借钱堵漏洞。
不过也有小赚的,只是赚得不多,但好歹能有点回报,少是少了点,至少算个安慰。她不大在意这些,自身也不缺钱,赔就赔吧,就当交友用了。
楚云心态好。
九月初,她卡里突然进了一笔账,大约五万块,是一位朋友给的分红。她都没怎么关注过这些,收到钱的时候还以为打错了,接到朋友的电话才知道是分红,朋友说以后会定期把分红打到她账上。
楚云感觉自己像中了彩票,运气爆棚。
但是高兴的日子没持续两天,周六的晚上,楚天成突然打电话过来让她回北京一趟,说家里出事了。那时她刚刚跟贺西宁温i.存结束,接到电话时都懵了会儿,楚天成语气有点冷,不多解释,说完直接把电话挂断。
她听出那边有人说话,好像是在医院里,于是连夜收拾东西买票,跟之前那次一样,急匆匆就走了。
第93章 最后的爆发
老爷子病倒了,被气病的,还挺严重,躺医院里就吊着一口气,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连话都说不出来。
至于为什么会被气到,这事还得从楚云说起。
嫂嫂没守住嘴,憋不住跟楚天成坦白,她也没直接说楚云跟贺西宁有关系,只支支吾吾说了楚云可能喜欢女的。楚天成听了,一句话没说,亦什么都没做,夫妻俩都在这件事情上沉默了,也是那么巧,好不容易有机会打开天窗说亮话,却被老爷子听了去。
其实一开始老爷子只听到了楚云的名字,以及跟贺西宁怎么了,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他都不清楚,当时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都不好了。
气急攻心。
老爷子没想过偷听,只是夫妻俩最近怪怪的,他还以为闹架了,路过夫妻俩房间门口时见门半掩着,里面开着灯,便停下来站了会儿。
楚天成和嫂嫂说话声不大,谁成想会被听到。老爷子心里一股气直冲上头,呼吸不顺畅,他没立马发作,而是一连憋了许多天,都憋成心病了,心病郁结的后果就是晚上在沙发上坐着时,问了楚天成一句楚云到底怎么回事,楚天成没说实话,然后他就一下子倒了下去。
当时家里就楚母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等楚云赶到北京的时候,她已经清楚了。
楚母还好,至少还能站着,可也气得心绞痛。
这事情就像北方吃面食多而南方普遍吃米一样,突然某一天有人告诉你,南方不吃米改吃面食了,无法接受。
楚云站在低气压的病房里,没人跟她解释到底怎么回事,老爷子在床上吊着眼皮子看着她,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睛。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血气方刚铁骨铮铮的汉子,在老家是远近闻名的能当事的坦荡大哥,他一辈子行得端坐得直,以为有儿有女如今儿孙满堂,人生就圆满了,结果来这么一遭。
他不知道什么是同性恋,只晓得锅要配盖,女要配男,两个女的,另外那个还是故友的外孙女,他一时之间都理不出一个发泄的口子。
出柜总是来得猝不及防,而且后果比楚云想象的要严重,她以为会是鸡飞蛋打,但没有,老爷子见到她就血压直飙,楚母也气得半死,最后还是嫂嫂拉着她离开。
嫂嫂自觉对不起她,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可到底找不出说的话,最后什么都没说。
老爷子情况不太乐观,医生一会儿跑过来一会儿跑过去,就怕他会出问题。
几个晚辈守着他到天亮。
说不出话不是要命的大毛病,暂时性失语,医生拿着也没办法,只能劝老人家惯例想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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