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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若遥记得关菡是土生土长的首都人,事先问过她,所以特意给她提前捞了一份装盘,另外备了个醋碟。
    另外三个人都是汤饺,汤面点缀碧绿的葱碎。
    关菡夹起一个饺子,在醋碟里蘸了蘸。
    秦意浓皱起眉头。
    唐若遥稍稍后仰。
    唐斐打了个喷嚏:“阿嚏——”
    关菡识趣地端起盘子,默默离开:“我去茶几那边吃。”
    这一家三口,或许将来还有宁宁,都没有她关菡的容身之处了。
    唐若遥和唐斐的口味完全是唐含章影响的,她从小到大身边吃醋的Z市人不少。秦意浓也这么反感,让唐若遥觉得颇新奇,随口问道:“秦老师家那边不爱吃醋么?”
    秦意浓用汤匙舀了点汤,吹吹,垂下眼皮,说:“嗯。”
    “你是A市人?”
    “嗯。”
    “你之前来这边玩过吗?”
    “没有。”
    “我也没去过A市,但我有同学是A市的,你家住哪个区啊?说不定我知道。”唐若遥纯属是没话找话,能多了解秦意浓一点是一点儿。
    秦意浓停顿了有两秒,抿了口汤,说:“清平区。”
    唐若遥笑:“我没听过。”
    秦意浓淡道:“老城区了,没听过正常,现在说不定都改名了。”
    唐若遥想了想,说:“如果处理完我家的事,还有假期的话,你要不要顺便回A市看一下,开车过去也很方便的,两个小时不到。”
    “不。”秦意浓斩钉截铁地掷出一个字。
    气氛一度凝固。
    唐斐脸埋在碗里,一双眼睛瞧瞧这个瞧瞧那个的滴溜转。
    “我吃饱了。”秦意浓起身,端起空碗,放到厨房台子上。
    唐若遥和唐斐对视一眼,露出无奈的笑容。
    唐斐小声道:“你们吵架了?”
    唐若遥屈指弹他脑门:“小孩子不要问大人的事。”
    唐斐嘟囔道:“我都快跟你一样高了。”
    唐若遥:“吃饭。”把碗里剩的两个饺子拨到唐斐碗里,她吃不下了。
    唐斐吃得稀里哗啦。
    唐若遥一手撑着颊边,看着唐斐的脸,一桩心事始终如块大石沉沉压在心头。
    ***
    夜深人静。
    秦意浓心不在焉地靠在床头看书,唐若遥则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托着脸颊,眼神放空,一动不动。她们俩默认睡在同一间房同一张床,没有疑义。
    秦意浓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唐若遥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半小时了。
    秦意浓清了清喉咙:“咳。”
    唐若遥回头看她,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关切。
    秦意浓被她这样纯粹的眼神看得心中一荡,薄唇抿了抿,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道:“没事,我就是嗓子突然不舒服。”
    唐若遥扫了眼床头柜上空了的玻璃杯,沉默起身过来,出门重新倒了一杯进来。
    她又开始出神。
    秦意浓书上的字看了下一行忘记上一行,她扣下书本,喊唐若遥的名字。
    唐若遥连人带椅子都转了过来。
    秦意浓开门见山:“有烦心事?”
    唐若遥迟疑了下,摇头说:“没有。”
    秦意浓将《维特根斯坦传》彻底放置一旁,深吸一口气,望向唐若遥的眼神微微凌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说。”
    唐若遥在她的目光下无从抵抗,低低道:“我弟弟不是念六年级么,马上就要小升初了。”
    秦意浓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唐若遥嗫嚅半晌,继续道:“我想带他去首都念初中,但是他的学籍,还有择校,我都是两眼一抹黑,也……没有人可以问,没有关系。”她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秦意浓心头一松,轻笑了声:“就这事?”
    唐若遥在这里把自己逼得一声不吭的,害她这一通担心,心里七上八下。
    唐若遥低下头。
    她知道自己操心的“大事”到秦意浓那儿不过是小事一桩。她认识的人多,人脉广,安排个把唐斐还不是手到擒来?但她有她的烦恼,不以秦意浓是她的谁为转移。
    秦意浓果然说:“我找人帮你办妥这件事,你不要操心了。”
    唐若遥点点头。
    秦意浓主动提出要帮她,她不会自以为是地拒绝她的帮助,然而内心深处还是生出了一丝无力和沮丧。
    这么久以来,虽说是一场交易,但秦意浓在事业上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始终像一棵参天大树一样为她遮风挡雨。她看到了那棵树背后的伤痕累累,总是想着要反过来去保护她,也自以为有能力保护她。
    可事实是,白天秦意浓帮她震慑了周毅和江雪珍,晚上又替她解决唐斐的学业。
    她到底能为秦意浓做些什么?又有什么底气信誓旦旦地认为一定能追到她?她凭什么?
    “唐老师。”
    “唐若遥?”
    唐若遥如梦初醒,失神的琥珀色眼眸对上秦意浓的眼睛,慢慢聚焦,缓缓开口道:“怎么了?”
    秦意浓狐疑道:“你在发什么呆?”
    “没什么。”唐若遥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去洗把脸。”
    秦意浓:“唐……”
    唐若遥拉开房门出去了,进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两手掬起一捧凉水浇到了自己脸上,一捧接一捧。她脸颊挂满了水珠,手掌撑着洗手台边缘,看着水珠沿着弧度精致的下巴不住往下滴,镜子里的人眼神前所未有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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