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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菡便知道了,此刻唐若遥在里面洗澡。
    但唐若遥洗个澡而已,又不是生孩子,她在外面这么紧张地守着干吗?
    关菡垂眼:“谢谢秦姐。”
    关菡退开,故意背对着她。秦意浓自在了许多,在门口安分等着,对门的唐斐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又悄无声息地掩上。
    客厅、次卧、主卧的灯光依次熄灭。
    两人互道晚安。
    秦意浓睁着眼睛,分外清醒,聚精会神地听着旁边的响动。
    唐若遥睡眠质量好,从闭眼到睡着不超过三分钟,呼吸声均匀绵长。秦意浓在黑暗里抿了抿唇,一点一点以蜗牛速度蹭过去,靠近热源中心。
    她的肩膀已经感觉到了唐若遥的体温,于是小心翼翼地侧过来躺着,将额头轻轻地往唐若遥肩膀上贴。
    唐若遥皱皱鼻子,发出含糊的呓语。
    秦意浓心头一跳,一动不敢动,待她安静后,慢慢地退了回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又开始重复上一轮举动,这回不等她过去,唐若遥翻了个身,长臂外展,一搂一抱,直接将她扣进了自己怀里,抵着她耳朵的唇瓣嘟嘟囔囔地说着梦话。
    热气吐进耳廓,秦意浓僵硬片刻,慢慢放松下来,在她怀里调整到舒服的睡姿,合上眼皮,酝酿睡意。
    唐若遥半梦半醒间,感觉怀里的人一直在挣扎,她被吵醒了,爬起来,睡眼惺忪地摁亮了床头灯。
    脱离她怀抱的秦意浓平躺在床上,明明没有束缚,四肢却跟被长钉死死楔在上面似的,僵硬得骇人。双手紧攥成拳,指节泛出惨状的白,脚背绷直,脚趾则蜷起到不可思议的弧度,满头大汗,神情扭曲痛苦。
    她嘴唇翕动,不停地说着什么。
    唐若遥凑近她耳朵,吐字含糊不清,集中所有注意力去听,依稀辨认出一个字眼。
    “姐姐?”唐若遥皱眉,喃喃自语,重复她听到的话。
    她迟疑地咬了咬下唇,手轻轻推了下秦意浓的肩膀,想把她从噩梦中叫醒:“秦老师?”
    秦意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像案板上将死未死的鱼,垂死挣扎的那一下。她眼角忽的涌出泪来,睫毛湿润,大颗大颗地滑过鬓角,渗进枕头里。
    秦意浓在睡梦里哭得亦没有声音,像一根绷紧到了极致的弦,全身打颤,牙关紧咬。因为呼吸困难,喘气声沉重而克制。
    唐若遥看得难受极了,咬牙用力推了她一把,在她耳边高声道:“秦意浓!”
    ……
    “姐姐,我进来啦,你在房间吗?”秦意浓敲门不见回应,推开秦露浓房间的门。
    “姐?”偌大的房间里声音空旷得吓人,一眼过去仿佛看不到边。
    “你在哪儿?”脚踩在地上的回声空洞,秦意浓整个房间找了几圈,鬼打墙似的,一直绕着原地打转,“宁宁在哭呢,你听到了吗?姐姐?”
    一扇门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玻璃格子嵌的深褐色木门,是卫生间的门。
    秦意浓见到这扇门神情恍惚了一瞬,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本能地想远离。
    可她双腿却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似的,一动不能动。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向她逼近,右手则不听她使唤地握住了冰凉的金属门把手。
    不要。
    不要打开。
    她用力摇头,眼泪从眼角飞出来。
    吱呀——
    木门被她推开。
    秦意浓明明没张嘴,却听到自己骇然的尖叫。
    先是头发,海藻般的长发浮在猩红的水面。
    她踉跄着跌步上前,两只手扶在了浴缸边缘,往里看去。
    女人沉在一缸锈红色的血水里,四肢舒展,却略微透出僵硬的不自然。秦意浓茫然四顾一会儿,仰脸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扼住,濒临窒息,短而急促地呼吸,眼泪盈满眼眶。
    她手在半空松了又紧,指尖颤抖撩开水面的头发,一张已然毫无生机的惨白面孔映入眼帘,和秦意浓的脸有五分相似。
    秦意浓像是被火烙了一般猛然撤手,紧紧地捂住了嘴,泪水夺眶而出。
    ……
    “秦意浓!”
    唐若遥见她哭得浑身发抖,甚至有了窒息的征兆,心急如焚,推的力道越来越大,对方却一直不醒。唐若遥把她从平躺扶了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继续喊。
    “快醒醒!”
    “秦意浓——”唐若遥情急之下,直接捞过秦意浓的手,将衣袖撸上去,在她胳膊上用力地咬了一口,边咬还边观察秦意浓的表情,一副不把她弄醒誓不罢休的样子。
    “唔。”秦意浓吃痛,终于睁开了朦胧的泪眼。
    秦意浓心脏狂跳,头顶雪白的光线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抬手挡了一下。唐若遥见势赶紧关掉,只留下一开始的一盏床头灯。秦意浓尚且没有回过神,她动了动,胳膊抵着一个人。
    视线渐渐清晰,漆黑瞳仁倒映出唐若遥焦急的面孔。
    秦意浓猛地后撤,反应激烈地挣脱了她的怀抱,像冰天雪地里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全身上下写满了戒备。
    唐若遥没有着急上前,而是往她手里放了杯水,然后后退,再后退,赤足站到地面,把整张床都留给她,安抚镇定的语气:“你放心,我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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