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安灵应下。
秦意浓挂了电话,手机在掌中转了几圈,指尖点开屏幕中央的绿色图标,退出,再点进,反反复复,按捺下亲自给唐若遥报喜的冲动。
她此刻非常庆幸自己的微信里没加唐若遥的好友,否则按她现在每天想念唐若遥的次数,恐怕忍不住要给对方发个三五七八十条消息。
秦意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分作三口慢慢地吐出来,渐渐地平复着自己激荡的心绪。
“秦姐。”关菡敲敲门,手里按着手机的麦克风,“石骁的电话。”石骁是秦意浓建立的反家暴公益组织明面的负责人。
秦意浓接过来:“是我,说吧。”
石骁在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关菡就见秦意浓原本舒展的眉头紧锁。
“怎么会这样?”
“好,我亲自过去一趟,我们在机场汇合。”
通话结束后,秦意浓神情肃淡:“订两张飞X地的机票,现在就走。”她停顿两秒,眼神里似有怒火熊熊燃烧,“两年前建的一所小学是豆腐渣工程,那边刚遭遇一场地震,房子塌了。”
关菡愣了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马筹备起来。
半小时后,秦意浓在机场候机大厅见到了石骁,石骁一见她,马上恭敬地站了起来,秦意浓赶在他出声招呼之前,手掌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单刀直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石骁给她看现场传过来的照片,照片里的学生楼一半矗立在风里,另一半则坍塌成了废墟,废土和砖块堆积在一起。
秦意浓越看神色越冷峻,吐出来的字都带了冰渣似的:“有人员伤亡吗?”
不幸中的万幸是地震是在放学后,大部分学生都离开了学校,陷进去的只有几个在教室自习的学生,和跑到教室里救学生却被一起埋在废墟里的一位老师。
“人都救出来了,有一个孩子伤得比较严重,现在还躺在监护病房里,其他的都是轻伤。”
“当时负责这个项目的包工头呢?”秦意浓问。
“连夜跑了,我们在找。”石骁惭愧地低下了头。
偷工减料问责的是施工方,而施工方是当地的人找的,秦意浓只负责出钱,按理说这事和他们没有关系。但石骁知道,秦意浓不是那种置身事外的人,如果她认定建完这些小学就万事大吉,和自己没关系的话,不会在每次落成后都给校长留下联系方式,就是为了负责到底。
山区交通不便,秦意浓中途换了几次交通工具,最后坐的驴车。出事小学的校长是个瘦老头,坐在她对面,看着秦意浓身上光鲜亮丽的衣着,和此地格格不入。校长黑黑的脸上臊得慌,一个劲地说不好意思,时间匆忙,唯一的一辆三轮车进城了,没法儿给她调来。
秦意浓泰然自若地摆手,面含浅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校长先带她去嘉宁希望小学,秦意浓站在废墟前,伫立许久,抬腿要往前迈去,石骁和关菡一人拉住她一条胳膊。
关菡:“秦姐。”
校长说:“小心有余震。”
秦意浓将迈出去的步伐收了回来,最后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嘉宁”二字,叹了口气:“那些受伤的孩子老师,都给补偿了么?”
校长面对她的疑问,用沉默作答。
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哪里有那么完善的补偿机制,政府补偿了一点,但杯水车薪,分到各家手上的就更少了。施工队跑了,也没法儿追责。
秦意浓偏了偏头,沉声道:“石骁。”
石骁上前一步,宽慰道:“您放心,我们会做好善后工作。”
校长什么都没说,只是朝秦意浓深深鞠下一躬,久久不起。
秦意浓在此地呆了两天,晚上睡在乡民家里,这里有电视机的人都少,不认识荧幕里风风光光的大明星秦意浓。秦意浓换了身当地的衣服,校长把那些伤员的家长召集过来,和大家一起开会讨论补偿方案。
秦意浓不清楚这里的物价水平,也不了解乡民的生活方式,全程只安静地听,其实听也费劲,因为他们讲的不是普通话,是当地方言,还得校长给她现场翻译。石骁在一旁给她兼职保镖。关菡则在村子里唯一的高地找着时有时无的手机信号,以免错过重要的事情。
第二天,秦意浓捏了把谷子,在院子里替老乡喂鸡,一个女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眼盯住站在场中央的秦意浓,两眼冒火。
秦意浓本能察觉到不对,喊了声:“石骁!”
石骁在另一间小屋子给乡亲拉磨,他长得人高马大,一身好力气,被秦意浓派去干活了,当住宿费。有句老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地方太偏僻了,秦意浓这样的长相、身份和地位,石骁生怕她有什么意外,心里一直绷着根弦,听到传唤立马冲了出来。
一见院中场景,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那个当地女人抄起墙角的一把扫把,朝正中央的秦意浓挥了过去,嘴里还喊了句什么,看她满脸盛怒,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秦意浓机警,躲开了这一下,扫把在地上扬起喧嚣的尘土,迷得她眯了下眼睛,呛声咳嗽起来。
石骁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制服了女人,将她双手反剪,抵在墙上。
秦意浓揉了揉自己方才不小心被扫柄扫到的手腕,皱了皱眉,说:“我去找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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