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想掺和这件事,奈何自家父亲像是被这娃子下了迷魂药,吵着闹着要过来,为了他的身体,只能自己来看看。
“王家的,孩子犯了错,偷了家里的钱,衣服指不定早上去哪里玩,弄湿的,你可别冷着了,赶紧回去照顾店里生意。”高棉芳转念一想,又问:“这鸡蛋可是你家的,大姐儿早上去买?是不是拿着一百块钱的大钞,上面还画着个x。”
王婶子跟高棉芳平常关系一般,街里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唠嗑点家常,故王婶子才知李橖手脚不干净。
她听着这话,觉得有怪别扭的:“李家的,这蛋是我爸拿给大姐儿。”
高棉芬拉过王婶子,到了一旁:“王家的,孩子的事情别帮她掩藏,小时候偷针,长大的就是偷牛。”
“对呀,王家婆娘,这娃子不好好管教,以后可不得了。”人群中有个嘴碎的朝着王婶子喊了一句。
“蛋是我爹给的,信不过大姐儿的人品,那我包子姐的名头是出来唬人的吗?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爹对这娃子好,没话说,东西却是我家的。”
李橖真诚的向王婶子鞠了一躬:“王婶,谢谢您。”
她看向高棉芳,眼神变得锐利:“阿姨,钱确实不是我偷的,您看……”
脱掉外面那件湿透的冬衣,露出里面那件单薄,洗得泛白的毛衣,上面有几个补丁,看得出来打补丁的人技术并不好,线头也有些歪歪扭扭。
再仔细一看,衣服也是未干。
“这件冬衣是唯一有口袋,裤子没有口袋,家里面我住的地方,阿姨可以去找,或者拜托各位叔叔伯伯,得空去找一下。”
她说着,将冬衣的口袋弄了出来,非常的薄,让人不禁觉得有些冷。
李橖身子一颤,不禁的抱住自己,瘦弱的身躯显得越发的楚楚可怜。
“大姐儿,你这不是为难阿姨吗?屋子里面早就找遍了,钱不知道被你藏在哪个旮旯里。”高棉芳铁青着脸。
李橖的眼神扫过众人,在一名神色有异的中年妇女那里停了下来,嘴角轻勾:“可是……”
她犹豫了一下,怯懦的看向李诚:“我在弟弟的书包里看到过好几张十块钱的。”
声音有些小,刚好入了所有人的耳。
李橖的亲生母亲在十年前病逝,高棉芳带过来了个男孩子,三岁的年纪,酷似李父。
李母是在十二年前得的病,两年后才撒手人寰,一个月之后李父就娶了高棉芳。
有的人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
正是说的是李橖,而那名义上的弟弟更得李诚的疼爱。
随着时间渐长,孩子落了户口在李家,叫李耀,那模样也越发的像李诚,明眼人一见,便知其中原委。
李诚不厌烦:“别扯你弟弟身上。”
高棉芳不善地瞥向李橖:“大姐儿,耀儿什么样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成绩优异,打小就孝敬父母,对你爸一顶一的好。缺了钱,不会找家里要,倒是你……唉,以前就说过你,不要做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听?”
“原来这大姐儿以前就偷过家里面的钱呀!”
“等孩子们起来,要叫她们少和……不,是不要和李家大姐儿来往。”
……
高棉芳见目的达到,总结一句:“偷吃的就算了,我跟你爸会罩着你,但这钱万万不行。”
王婶子下意识退了几步,离李橖远点,这事情她清楚,也不小心看见。听其他人讲了下,才会让自家爹远离这样子的孩子。
那晚,她本来是去李家买东西,店里没人,她就往里头去,恰好见到李橖鬼鬼祟祟地拿着凳子要去拿东西,见她进来,吓得脸都白了。
“阿姨,拿家里的东西吃是偷吗?”李橖将冬衣晃了两下,披在了身上:“贼冷,您不信的话,楼上弟弟的书包里有钱,昨晚我不小心瞧见,他把我的晚餐和早餐给踩在地板上,今早吃还有沙子。”
她说着,指了一下地上垃圾的白袋子。
众人瞧去,里面有几层馒头屑,黑黑的,还沾着沙子,看着就反胃。
“这……”高棉芳被问住。
王婶子眉头一皱:“大姐儿,你早上就吃馒头吗?”
“不是啊……”李橖脸色一红:“还喝了十几杯水,肚子大容易饿。”
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都在长个子的时候,身体发育得快,平常没钱的人家也都会买点了补的,帮孩子养一养身体。
“能吃得饱吗?”王婶子总算明白他家爹为什么会三不五时的拿点东西给这孩子吃。
李橖垂下眼帘,摸着肚子:“王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拿王爷爷的鸡蛋。以往是饱的,两个馒头刚刚好,中午还能吃剩饭,今天一个馒头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诚斥责:“没吃饱,就去喝粥。”
顺着李橖的目光望去,店里面的桌子摆着一盘炒青菜,还有三个荷蛋包,配上隔壁家买的两条油条。
“真的吗?”她的话里带着小心翼翼,语气带着几分恳求。
这时楼上走下来个少年,样子和李诚有九分相似,就像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背着书包,穿着件崭新的冬衣,应该是没买多久,一双白色的板鞋,擦得贼亮。
“爸,妈,吃饭了。”他叫了一下,才发现门口站了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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