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阑听着他的话,将目光移到楚清姝身上,眼底有几分抹不开的忧虑。
这道理她当然明白,只是昨夜她一反驳,楚清姝的反应就如此之大,只怕不好应对。
方芷阑守了楚清姝一夜,直到她转醒,才终于松了口气。
“我这是怎么了?”楚清姝一开口,仍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没事。”见她记不清昨夜发生了什么,方芷阑放下心,打了个哈欠,将头埋进枕间。
手腕上的红痕却不经意撞入楚清姝眼底。
她眯着眸子,默了半晌,没有再多说什么。
“楚姐姐。”方芷阑突然开口道,“你从来没有觉得奇怪过吗?为何我不过是一个方家的庶女,却如此大胆。”
“……”这些疑虑,楚清姝当然是有过的,只不过将它们埋在内心深处,没有多想。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她。”方芷阑突然抬头,目光与她直视,“从来都不是。”
她的目光过于倔强和执拗,叫人无法躲避。
“所以…”方芷阑深吸一口气,掌心覆上楚清姝的手背,“让她入土为安吧。”
“你都知道了?”楚清姝问,她当即联想到什么,“阿阑,昨夜我有没有伤着你?”
“有啊。”方芷阑漫不经心地应了句,指尖点了点自己心口的位置,“这里,很痛。”
“抱歉。”楚清姝眼底的愧意做不得假,却没有答应方芷阑的要求。
那是她在无数个绝望的日日夜夜里,唯一的希望,即便现在真的阿阑回来了,可她依旧像是漂浮在水中的人,明明眼看着靠岸,却依旧不敢放开那根浮木。
方芷阑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沦落到要跟一个死人争宠的地步,她伸手抱住楚清姝,幽幽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楚清姝似是逃也般上朝去了,就连早朝结束后,也躲在御书房不愿回到寝宫。
明明就连治理国家,于她而言也是举足轻重的事,偏偏这一次,她无法给出肯定与否的答案。
然而还不等楚清姝思考出结果,便有宫人匆匆来报:“陛下,未央宫走水了!”
楚清姝正在批阅奏折的手一抖,心中生出无边的恐惧,匆匆赶到未央宫。
火势并不大,宫人提着桶来来去去前赴后继地泼水,楚清姝想也不想,一头冲入宫殿中,任后面的宫人怎么叫都不回头。
方芷阑果然在角落里,拿帕子捂着口鼻,头发乱了,妆也花了。
“阿阑!”楚清姝一眼捕捉到她的身影,伸手拉住她,“快跟我出去。”
“我不。”方芷阑一开口,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汪汪的,“这火是我点的,密室里我也点了,你要是带着我出去,可就别想再进来救其他的。”
楚清姝差点被她气笑了,二话不说将人抱起,任由方芷阑如何扑腾,冷着脸将她带出殿外。
接着也不管火势如何,将她带到自己的寝宫,径直将人扔到床上。
方芷阑刚想翻身,就被人一把按在被褥间。
“啪”的一声,她身后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她刚想要挣扎,接着又是重重的一巴掌。
这下方芷阑整个人彻底不敢再动了,她僵在床上,眼圈悄然变红,无辜地瘪了瘪嘴。
“你可真是长本事了。”楚清姝单手捏住她的后脖颈,像捏住一只小猫儿般,咬牙切齿的,“还学会了威胁人?”
“我……”被她吓住的方芷阑委屈巴巴不吭声。
“好了。”楚清姝声音却先突然软下来,唇瓣贴到她的耳边,“我只要你一个,这下你相信了?”
“阿阑。”楚清姝一把搂住她,力道大得方芷阑无法动弹,“我只有你,也只要你。”
方芷阑感觉到她带着凉意的薄唇在自己颈后游走,伴随着或轻或重的力度。
之后的惩罚更是不言而喻,方芷阑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自作自受,作为溺水之人的那一根浮木,她在水中不能自已地上下起伏,被浪流卷挟着颠簸,就算是哭着求饶也无济于事。
一场疲乏过后,昏昏沉沉睡到下半夜,睁眼时楚清姝仍在枕边揽着她的腰,方芷阑心头方才生出几分安稳。
未央宫被火势损毁,之后的日子,她干脆就宿在楚清姝宫里,白日里陪伴她处理政事,至于夜里……
嗯,自然是怎么荒唐怎么来。
渐渐地,朝堂上进谏之声四起。
谁都知道他们的女帝钟情于已逝的昔日患难之交,没料到突然之间又杀出一个小宫女。
女人执政不可怕,可怕的是现在要有了外戚该怎么办。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是逐渐传进了方芷阑耳中。
还不等她说什么,一日楚清姝下朝后,便径直抱住桌边正在批折子的方芷阑,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阿阑,我今日罢黜了许多人。”
方芷阑笔尖一顿,不知该如何回答。
楚清姝接着道:“你说,我以皇后之礼纳你为妻好不好?”
方芷阑想了想:“只怕那些朝臣不会答应。”
“我只在乎你答不答应。”
方芷阑没有拒绝的理由,也不想拒绝。
楚清姝说一不二,礼部的人办事很快,封后大典在次月正式举行。
这一次,方芷阑身着凤冠霞帔,终于可以嫁给自己想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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