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福的红唇便这样,擦着脸颊,略过她微凉的耳尖。
再退开时,她白皙的脸颊上便已经留下了道红痕,分外惹眼。
味道尚可,景福不动声色地回味着。
只可惜有些没品够。
方芷阑眼底泛起水光,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但她还没忘记正事:“公主,舍妹还尚在狱中…”
“本宫从来不做于自己无益之事。”景福毫不留情地打断道,“只是不知,方大人能拿出什么做交换?”
“臣…”方芷阑仍垂死挣扎,“在下此前,曾助太子免遭围场暗算。”
“我想你应该是记错了。”她语气轻飘飘的,似乎心情极好,“你助皇兄躲过暗算一事,已与女儿身这个秘密互相抵消,这次来本宫这儿求情,可想好要用什么交换了吗?”
真是上天注定。
景福还没想到将她诱上门的法子,她便自己就撞了上来。
她不喜着红妆,景福就偏要准备一柜子,让方芷阑穿个够。
她话音刚落,外边便一道闪电亮起,接着便是轰鸣的雷声。
时值七月,雨水连连。
狱中潮湿,若景福因此落下病根,且不是要痛苦终生。
方芷阑不再多想,挣扎要起来,似是赌气般:“公主想要臣穿,臣穿便是了,只是我那妹妹,受不得半分委屈…”
言下之意,就是她在自己这儿受的是委屈了,景福心底好笑,但见目的达到,不再多言,先站起来,待方芷阑站稳后:“这么多衣服,方大人一日可穿不完。”
那她要怎么办,方芷阑一脸无辜,总不能带回家穿吧?
“本宫身边,正好缺一位贴身的侍女。”
方芷阑抿紧唇,饶是泥人也有几分脾性:“此事怕是不妥,臣每日还要礼部当职,恐怕分身无术。”
“无妨。”景福轻声一笑,似是早已料到她会说的话,“我向来体贴,方大人只需下朝之后,来公主府便可。”
她手还扶着衣柜的门,涂过蔻丹的鲜红指甲轻轻敲击,发出一顿一顿的声音:“方大人可想好了,时间不等人,本宫现在缺人,说不定明天就不缺了。”
方芷阑如一只鱼撞入早已铺展开的网中,她挣扎得越厉害,网线便缠得越紧。
她无计可施,只得答应:“好。”
干巴巴一个字,面无表情。
景福却突然一指挑起她的下巴:“当本宫的侍女,可不能这个表情出去见人。”
方芷阑此前准备好的假笑此时派上用场,她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是。”
景福满意地收回手,当着方芷阑唤来暗卫,命其带着自己的话,叫大理寺放人。
这便是皇权,高高在上,凌驾于任何人。
待暗卫离开后,千缕玉又看向方芷阑:“本宫已做好自己该做的了,现在,是否该你履行承诺?”
方芷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现在?”
“不然?难道本宫还要等到沐浴焚香后?”
她知道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随意挑了件衣服,又躲到屏风后面去。
这次的衣服,比之前的还要华丽得多,且无比贴身,尺寸贴合。
莫不是当真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方芷阑便忙摇头,让自己止住乱七八糟的瞎想。
早日想些办法,让千缕玉不要再这样捉弄自己才是正事。
磨磨蹭蹭地换好长裙,方芷阑理了理裙摆,缓缓从屏风中出来。
景福无比慵懒地躺在软榻上,朝她招招手,如同召唤小猫儿般:“过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方芷阑万般不情愿走过去。
千缕玉坐起身,拍了拍自己身边空出的位置:“坐下。”
方芷阑一坐好,二人便处于同一高度。
千缕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这身衣裳是宫里的绣娘抓紧时间赶出来的,却依旧细节精致,只有皇家才可以用的金色,轻纱上绣着大团大团的菊花样式,不显老气,反倒为少女添上几分不容亵渎的尊贵。
却偏偏更让人想将她折服于自己掌心。
只是还有哪里似乎不对劲。
千缕玉琢磨了会儿,突然伸手,拔下方芷阑头顶束发用的白玉簪。
青丝如瀑般倾下,垂在肩头,更显得方芷阑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楚楚可怜。
“这样才对嘛。”千缕玉调侃般,“方大小姐,你说是不是?”
方芷阑一言不发,微皱了下眉头。
原主身子本就不好,加上今日为明珠的事奔波操劳,肌肤略苍白,唇上也没有血色。
千缕玉皱眉,将妆奁抱过来。
涂脂抹粉,描眉点唇,皆是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
千缕玉做得兴致盎然。
方芷阑便正襟危坐,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生怕自己惹恼了她,被一眉笔戳爆眼珠子。
化好妆后,她又单手捧着方芷阑的脸,仔细端详了会儿:“眼尾这颗痣,不妥,太易叫人认出来。”
上次皇兄似乎就是凭此,认定了她是朝中的方大人。
千缕玉又取来朱砂,用毛笔点上,原本只是浅淡的一颗黑痣,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她热忱的姿态,叫方芷阑想到了给洋娃娃化妆换发换衣服的小孩儿,而自己,就是她手底下,那个任其摆布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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