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阑!”蓝漾意顶着一头灿烂得耀眼的橘红色长发,高兴得快要蹦起来,“你还没睡吗?”
原来只是想随便试试,没想到视频真的被接通,她开心得走路不由自主般蹦跶起来,像极了看见骨头的哈士奇。
已经十点半,往常这个时候方芷阑是躺上床了,但最近为了期末考不得不开夜车,她颔首浅笑:“学姐不也还没睡吗?”
“我才刚结束集训,从游泳馆回宿舍呢。”南半球的夏天,蓝漾意身着短裙,穿着拖鞋在地面发出趿拉的声音。
方芷阑这才注意到,她的头发还沾着丝丝缕缕的湿意,身后灯影憧憧,好像是在外面的样子。
坐在寝室里,已是万籁俱静,而跨洋而来的声音,告诉方芷阑,她并非一个人。
握住红笔的手不自觉颤了下,在干净的纸上晕出鲜亮色彩,于冰冷的白炽灯光下,亮得显眼。
“阿阑?”蓝漾意叫了她声,待方芷阑回过神之后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方芷阑忙回道,“刚才在想事情,学姐注意安全,早点回去休息。”
“放心,游泳馆离宿舍楼很近的,一会儿就到。”蓝漾意点头应下,又突然想起什么,把摄像头前置改为后置,对着天空举起,“你看!”
“……”屏幕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倒映出自己茫然的脸,方芷阑一愣,“什么?”
殊不知另一头的夜空,繁星满天,如同碎钻一般,缀满深蓝绸缎。
“这破手机。”蓝漾意小声嘀咕,“下次一定买个能照出星星的。”
“嗤——”这下方芷阑明白了,不由得笑出来,煞有其事地配合,“嗯,星星真是又大又亮。”
明知她是在开玩笑逗自己开心,蓝漾意依旧步伐欢快几分,絮絮叨叨说起了自己在集训期间发生的不少趣事,直至回到自己的单人房,仍说个没完没了。
方芷阑连连点头应着她,又修改手底下的错题,不一会儿没忍住,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蓝漾意一拍脑门儿,才想起自己似乎说得太久,即便心中不舍,还是决定关掉视频:“我先挂掉啦,晚安~”
“拜拜~学姐晚安。”方芷阑对着手机挥挥手,笑时眼尾微微上挑,勾得蓝漾意一颗心怦怦直跳。
“晚安。”视频挂掉后,蓝漾意又重复了次,然后在已经暗掉的手机屏幕上啵了一口,美滋滋地往后躺下,倒在柔软的被窝里,对着天花板闭上双眼,如同一个虔诚祈祷的信徒。
————————————————
转眼就是期末考试,与大学期末考前的临时抱佛脚不同,这一次方芷阑做了十足的准备。
跟她的严格以待不同,想到考完就可以放寒假,别的同学欢快极了,在教室里飞来打去,提前过年。
直到班主任走进来,原本还人声鼎沸的教室瞬间像是一锅热水被掀开盖子般,安静了下来。
“闹啊。”周庸冷眼横扫,将手中的文件夹往讲桌上一放,“怎么不闹了?我走在一楼就能听见你们的声音,整座楼都要被你们抬起来了知不知道,你们看看人家高三的…”
他的这些话,大家都倒背如流,索性低头装作看书,左耳进右耳出。
周庸一连训斥了十多分钟,终于因为口干停下来:“这是高一年级的第一次考试,学校领导都很重视,你们别想给我搞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老老实实考试。对了,到时候教室后面那个门也打开,方便领导随时来视察,待会儿放学留几个同学,在桌上贴一下考试序号…”
听到最后一句,所有人都将头埋得更低了。
好不容易放假前可以最后跟班上的朋友出去浪一次,谁愿意留下来做这些琐事?
以前这些杂事,都是周小然做的,方芷阑听见人群中有人嘀咕:“早知道周小然还在就好了…”
正在做题的方芷阑一晃神,举手主动应下差事。
这任务很简单,就是把纸上的考号和名字剪成条,用胶水贴在每张桌子的左上角就行了。
不过龚琪琪自是义气地留下来帮忙,贴到后面时,她举起手中一张写了方芷阑名字的纸条,满脸幸灾乐祸:“看来明天你要多穿一点才行,免得冻得连字都写不动。”
她站的位置,正是靠近后门的那个座位。
考试的时候要把门打开,大冬天的,就算空调开着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坐在风口,其寒冷程度可想而知。
方芷阑只得双手合十祷告:“希望明天是个艳阳天。”
可向来天不遂人愿,次日清晨闹钟刚响,方芷阑扑到窗前一看,不但没有出太阳,反而下起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看着外面因为下雪而欢天喜地的人群,她默默回到床上,多添了一条秋裤。
然后很快她就认识到,在大自然面前,秋裤的力量是多么弱小。
寒风呼呼吹进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她这个离门最近的倒霉蛋儿。
即使隔着两层裤子,冷风照样刺骨,就连明明穿了两层绒袜套上雪地靴的脚,也依旧凉得像是被冰块冻住。
她每写几分钟字,就要把手举起来嘴边哈哈,才能拿得住笔继续写下去。
至于写出来的字么,算了,就当是草书吧…
尤其是做数学题的时候,好不容易思路清晰起来,被风一吹,又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