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阑只得装作没听到般,端着碗筷回到灶台前收拾。
将一切都收拾好,回过头却见楚清姝一直都没有离开,依旧静静地看着自己,目不转睛。
“你…”方芷阑避开她的目光,“不回去睡觉吗?”
“嗯。”楚清姝这才颔首,“一起走。”
小厨房旁有一道向上的木制楼梯,楚清姝平日就是从这里上楼的,眼见着二人终于要分别,她松了口气。
谁知楚清姝分明已经抬脚上了楼梯,却又突然道:“阿阑。”
“嗯?”方芷阑紧张得浑身一激灵,生怕楚清姝找她要半月前那个问题的答案。
谁知楚清姝并未提起这个,转而道:“司马宸此人心思深沉,权势熏心,绝非良人。”
?
方芷阑一头雾水,好端端的给她说这个干嘛?
她木然地点点头:“我知道。”
“那里为何还要…”楚清姝语气陡然急了些,终究还是顿住,“罢了。”
她轻声道:“答应我,忘了他好吗?”
自己压根就没把司马宸惦记在心上呀,又何谈忘记之言,自是不能答应这句话。
她站在楼梯下,木然的神情,落到楚清姝眼中,便成了另一种态度。
一股莫名的气堵在心头,楚清姝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你当真那般喜欢他?”
“没有。”这下方芷阑头摇得飞快,“从来没有。”
她矢口否认得如此之快,分明是欲盖弥彰,楚清姝眼底漫起一丝痛色。
她提步,从楼梯上款款而下,走到方芷阑跟前:“当真?”
“真的。”方芷阑拼命点头,“比真金还真。”
“没关系。”楚清姝轻声笑了,“即便是骗我,你能如此用心,我便已经很开心了。”
方芷阑呆滞了,自己否认也不对,承认更不对,看来在楚清姝眼中,她无论如何就是对司马宸余情未了。
可分明她对他,连情都没有呀。
还没等方芷阑反应过来,楚清姝就突然从脖子上取下一个东西,挂在了方芷阑的脖颈上。
她低头,是一个颜色莹润的玉佩,用一根红绳栓着。
楚清姝眉眼低敛,如一尊菩提,唇角微扬:“这是今晚,那碗面的谢礼。”
方芷阑鼻尖不受控制的,突然一红。
那个她垂涎久矣,一直都在肖想的东西,此刻,便沉甸甸垂在心口处。
这东西挂到胸前,无处可藏,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它的重量。
玉佩莹莹发着光,照得方芷阑潜藏的良知无处遁形。
若是不知情的人,定然以为这不过是个普通略大了些的玉佩。
但方芷阑知道,其中到底是什么。
齐国兵权握在楚大将军手中,十万将士,皆由一枚小小虎符调遣。
若是那虎符在手,无论何人,便可遣动万军。
楚将军之所以深陷困境,也与这虎符的作用太大不无关系。
无论是上位者,还是野心家,都对这枚兵符虎视眈眈。
而现在,她谋划了这么久,终于得偿所愿,这东西,落入了自己手中。
“恭喜宿主~~~~”系统开心得转圈圈撒花,“气运值升到60啦~~”
方芷阑跟着扯了下嘴角,却根本笑不出来。
倏忽之间,从她眼眶中垂下一滴泪。
快得几乎看不见。
楚清姝却皱了皱眉,双手捧着方芷阑的脸:“怎么哭了?”
“我没事。”方芷阑伸手,想将泪水擦干,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更多。
楚清姝越是柔声安慰,方芷阑心中的愧疚便加重一分。
这愧疚一层层积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直接扑入楚清姝怀中,双手环住她的腰:“我…我是骗子,一直以来我都在骗你呜呜呜,我在骗你,呜呜呜我是坏人呜…”
她说话颠三倒四,还不停抽噎,楚清姝只好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好了好了,没有事,外面风大,咱们进屋说话。”
二人直接进了方芷阑的睡房,楚清姝给她倒了一杯水。
灯光之下,楚清姝双颊通红,眼珠也红得跟个兔子般,依旧在小声啜泣。
但好歹止住了些,至少没有如同方才那般嚎啕大哭,只是两行清泪垂落。
方芷阑捧着杯子暖手,楚清姝眸中含笑,用指腹揩去她脸颊上的泪:“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方芷阑抿了一口热茶,好不容易心绪平复下来,被她这样柔声一哄,泪珠又跟断了线似的忍不住往下掉:“我是骗子,我骗了你的玉佩,还骗了你的心…我、我只是为了权势…”
是一个不折不扣、心急叵测的坏人。
听见她的话,楚清姝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展露笑意,靠近方芷阑的脸颊:“既然如此,你不妨骗得更多一些。”
说着,她的唇瓣印上方芷阑泛红的眼尾,细细品味。
然后顺着泪痕,将她脸上的泪珠一滴一滴舔舐干净。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惊得方芷阑止住了哭意,双眸瞪得圆圆的,动也不敢动。
楚清姝却不满意于浅尝辄止。
她眸色一暗,眼神落到方芷阑粉嫩的唇瓣上。
坠江时给她渡气那个吻的感觉,楚清姝到现在都还记得。
天下至柔,莫过于此。
思绪涌动间,双唇相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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