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姝似乎委屈巴巴地唇角向下撇了下,随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见状,方芷阑又不由得叹了口气:“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喝药,等喝了药,再去裁缝铺买新衣服好不好?”
又是哄小孩般的口气。
楚清姝却极为受用地点点头,又迟疑道:“我吃不下。”
“不吃怎么行。”方芷阑看了一眼她日渐消瘦巴掌大的脸,对绿袖道,“你好好守着,我去做饭。”
方芷阑摸到客栈后院的小厨房,正有一架烧水用的小炉子空着。
现在也不是做饭的时候,主管后厨的老师傅见她一个小姑娘,便大方地借了口小砂锅给她。
楚清姝脾胃虚弱,又刚刚病醒,煮点清淡小粥是再好不过。
炉火正旺,白米下到锅里,不一会儿便咕嘟咕嘟煮开了米花。
方芷阑又将炉火拨弄小了些,慢慢煨煮。
空气中弥漫着白米的香甜气息。
等一锅粥彻底煮开,方芷阑才加入洗净淘好并切碎的菠菜。
再煮上半碗茶的时间,往小砂锅里滴一两滴香油。
这些菠菜都是冬日里被霜冻过的,混合着米粥的清香,相得益彰。
方芷阑先自己轻轻尝了口,双眼满足眯起。
嗯,看来即便是到了调味品不怎么多的古代,自己的厨艺也没有退化。
盛到碗里,她小心翼翼地端上楼。
方才床前那些药汁已经被绿袖收拾得一干二净,此时楚清姝正靠坐在枕头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
眉眼低敛,侧颜清冷,如一尊无情无欲的观音像。
方芷阑脚步都不由得放缓了些,将白粥放到桌上,轻声道:“看什么呢?”
楚清姝将手中的本子一合,递给了她。
方芷阑定睛,看清了书的名字,《夜问》。
名字听起来很正经,实际上并不是一本正经书。
写的是一个夜宿山中幽寺的书生偶然救下一只狐狸精,狐狸精以身相许,之后两人日日缠绵,抵死相欢的故事。
书中出现的高频词汇,以“香汗淋漓”“鬓发凌乱”“嘤咛”“腰肢款动”为主。
这本书本是方芷阑途中无聊,买来阅览消遣的。
她“啪”地一声,将手中书合上,从牙缝里蹦出两字:“绿——袖!!!”
没事把这种书翻出来给人看做什么。
“怎么了?”绿袖满头雾水,“楚小姐说想看点东西解闷,我就把你平日里看的这个找出来了,有什么不对吗?”
方芷阑语结,这才想起绿袖不识字。
“没…没什么。”她将书放得老远,岔开话题,“来喝粥吧。”
又偷偷瞥了楚清姝一眼,只见她面色平静,十分坦然,仿佛刚才看小黄书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方芷阑这才松了口气,或许她还没来得及看仔细。
一碗粥入腹,带着暖意,整个人都由内而外舒坦了许多。
方芷阑伸手落在她额头,煞有其事的自言自语:“嗯,烧退了许多。”
楚清姝抬眸,便能看见她距离自己不过几寸的脸蛋。
白里透红,粉粉嫩嫩,如一颗甜蜜多汁的水蜜桃。
心中突然生出几分羡意。
要是自己也能如她一般有活气多好。
方芷阑收回手,见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有些疑惑:“困了?”
“没有。”楚清姝摇摇头,有些迟疑,但见方芷阑像是忘了似的,终于忍不住开口,“不去买衣裳吗?”
……
方芷阑默了默,没想到她将此事记得如此之牢。
又想到一直以来她不是在昏睡,就是即将昏睡,突然间朝自己提要求,方芷阑实在难以拒绝。
更何况,出去走走,透透气也是好的。
方芷阑低头:“你走得动么?”
楚清姝点点头。
忙掀开被子要下床。
“慢着。”方芷阑手搭在她的肩,止住了她的动作,又取了件白色的狐裘来,披到楚清姝肩上,替她系好带子,“好了。”
担心她站不稳,方芷阑扶着她。
待到楚清姝与自己并肩而立时,便自然而然地挽住了她的手。
她的步子虽然走得缓,但显然重心稳当,方芷阑这才放心下来,又踮脚将披风的帽兜罩到她头上:“咱们就出去走走,还是别受风寒的好。”
“多谢。”楚清姝抿唇一笑,别有一番病弱之美。
方芷阑心头一动,没有多说什么。暗暗叹息,这样一个美人,随便嫁给哪位贵公子,定然万分受宠,也比嫁给司马宸那类种马男好得多。
何苦哟。
见她又在出神,楚清姝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跟自己在一起,难道就这么无趣么。
不满地握住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纤细手腕,楚清姝低头微微一笑:“我怕自己还是会走不稳,劳烦阿阑姑娘多看着点。”
“喔喔。”方芷阑回过神来,连连点头。
楚清姝眸中的冷意才逐渐退去。
楚清姝身形纤细,是个十足十的衣服架子,因此她买衣服并不难。
两人在裁缝铺里转了不过两圈,她便挑出最好看的一件。
只此一件,因为花的是方芷阑的钱,楚清姝心里还算有数。
难得见到如此天仙般的美人,裁缝铺的老板娘乐得眼睛都见不着缝:“这位姑娘如此貌美,也不知可有婚配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