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棠倒是应了声,上了楼,但依她的听力,其实免不了还没靠近门口就能听到一些对话,有些不太合适。但林姨一把年纪了,让她上楼也不合适,所以余棠走着走着,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而段汀栖可能是故意的,纯属为了进书房混余棠的蛋糕,所以“掐着”段老爷子处理好事情的当口又自己醒了过来,然后迎面收到了段老爷子本来垫在腰后,这会儿甩过来的靠枕。
“一把年纪了,脾气真大。”段汀栖伸手一撩,把那个靠枕孤零零地拨到地上后,还换了个姿势,又歪了头。
段老爷子有些气:“下周早点过来。”
“我下周感冒还没好。”段汀栖随口说着鬼话,还非常不以为意道:“你可以把一些东西交给余棠,余棠是博士学历出身,完全可以上手。”
段老爷子顿了顿,关于这两个人的相处,他虽然看在眼里,倒也没林姨那么天真,略含深意地说:“你自己还没规划好,说什么胡话。”
段汀栖也没跟他多解释,只是抽了张纸擦鼻子,非常简洁大方地表态:“迟早的事。”
“……”
门口的余棠听见这话,本来就刻意落地无声的脚步戛然而止,在空中落了两秒后,怎样上来的又怎样贴墙偷偷溜了下去。
段老爷子则是坐在桌后看了段汀栖半天,终于笑了一声。
他这种性格的男性长辈就是比女性长辈内敛的多,人老了也不唠叨,要是段汀栖的奶奶还在,这会儿指不定是要教她点什么的。
而段汀栖虽然是段老爷子带大的,也教了她许多东西,但在这种事情上,段老爷子也不熟悉,他年轻时脸吃得开,又勤快积极,跟段汀栖的奶奶是自然而然在一起的,甚至在相处中,段汀栖的奶奶会要更主动一点。
但见她如今这样,段老爷子主动跟她说起了余棠师父的事情:“叶巍当年并非死于那场爆炸中的大火,他脖子上其实有一道非常锋利的刀口,已经切开了喉骨。”
段汀栖忽然坐直了几分,等段老爷子继续说,可老头却不说了。于是段汀栖想了想,低声问:“那这就是谋杀,余棠知道吗?”
“当然知道,相处那么久,你还当她是生□□浮踪不定的人。她要是真稀里糊涂,这几年未必要一直追到国外,非要揪着当年的真相不放,还在所有人面前都默不作声。”
段老爷子转而挪开话题道:“如鲠在喉谁都知道,只要她师父脖子上的那一刀是谁划的没有弄清,那场爆炸中她死的十三个叔伯是不是受此无辜牵连没有定论,余棠这辈子心里都不会好过,你真不一定能留住她,我当初也就是想尽尽心,让她有个临时的落脚地。”
段汀栖很久都没有吭声,最后是段老爷子起身拍了拍她,“余棠是被情义牵住的,你要真有心,为何不相信自己也能用情意牵住她。”
段汀栖顿了一下后,抬头看了段老爷子片刻,轻声嗯了声。
他们下楼的时候,余棠不知道在厨房忙活什么,背对着客厅,看起来忙碌又温婉,倒是林姨端着个大盘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还顺嘴数落:“你们俩儿刚才都忙什么大事儿呢,棠棠都上去喊半天了,这才下来,凉了都。”
她这句话一出口,家里剩下的三个人都忽然面色各异起来。段老爷子倒只是想着自己耳朵可能不大好使了,同时看了眼厨房,想着余棠功夫不错。
段汀栖则是目光落在余棠不动声色的背影上瞧了片刻,忽然转脚走进了厨房。
第49章 表白
余棠本来在厨房捯饬下午饭,她用小砂锅熬了粥,还做了三个小菜,蒜蓉西兰花、凉拌海带丝和泡椒炝藕带。
但自从段汀栖不打招呼地走进来,并且连个声都不出之后,余棠就把蒜蓉拨到了海带上,红油泼进了藕带里,泡椒搅上了西兰花。
段汀栖观察了她半天,终于笑了一声,十分善解人意地靠近余棠一步,主动开腔:“刚才听到了?”
“……”余棠实在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接,因为没法儿接。
说“听到”了吧,就好像在这种氛围下默认了某种意思,说“没听到”,又好像变成了某种委婉含蓄的否认。
中国语言博大精深,平时说个话太难了。
段汀栖好像也没等着她答,问完就忽然从手心变出了一样东西,悬到余棠面前问:“喜欢吗?”
余棠抬眼,这是一对串在一起的耳坠,吊得并不长,非常小巧,大概主体只有粟米大,镂空雕成了两朵蔷薇花的形状,材质还是松香玉的。
“这个是我们家正儿八经祖传的,现在可以改成耳钉。”段汀栖说,“老头儿刚刚才给我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起身,顺手合上了厨房的门,客厅的段老爷子和林姨若有所觉,都体贴地没走近也没出声叫她们。
“余棠,”段汀栖顺着自己的话音喊了声这个名字,走近说:“老头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才会在今天把这个东西给我,愿意看到我把它给你。”
“……”余棠又好悬没把刚搞好的凉菜三合一统统倒进粥里。
段汀栖想表达的意思,肯定不会是那种“反正已经生活在一起了,有了这层关系,那顺便再升级一下感情也挺好的”。
而且这么久以来,余棠其实很清楚段汀栖对她态度上的改变,而她也自觉自己一直都在冷静的考量。直白点说,如果她是个习惯考虑不决的人,那段汀栖一定深谙人生大事中的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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