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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光鲜的人确实往往更努力。
只是实际光鲜还是脸面光鲜就不好说了,有些社会精英的家底儿其实都没放在别处,而是全穿在身上了,可支配收入叮当作响,有时候无限趋近于零,甚至能跟余棠媲媲美。
绿灯亮起的前一秒,余棠手腕非常轻巧地从段汀栖手上取出了那杯柠檬水,收回视线将车开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车在棣花市第二人民医院停下,段汀栖没等余棠出声,自然而然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径直将余棠带向了急诊大楼,脚步看起来还很熟。
所以这个人,好像对外界的感官有超出寻常人的敏锐。比如刚刚能够在狭小空间里闻到余棠手上的血气,车停下的同时也能够自然醒过来,甚至在余棠方才已经刻意拿捏了动作去取柠檬水杯的时候,她也竟然还是感知到地轻轻动了一下。
段汀栖的脚步已经穿过了门诊部,好像还在认识的人的放行下拐向了一处急诊科的值班室。
余棠安静地跟着她,只是若有所思地抬眼看了一眼她的侧脸。
片刻后,段汀栖停脚在一扇半玻璃的门上象征性地敲了敲,紧接着就十分自助地推开了门,动作之熟练,就好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
值班室里也只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腿上半搭了一条小毛毯,手上拿着一本书,正在慢慢翻看,抬眼看到段汀栖时,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未语先笑,靠着椅背问:“你怎么过来了?”
余棠只好也跟着踏了进去,第一时间看过这位医生的胸牌,上面简单写着:主治医生,林西陵。
林西陵看到余棠时也非常意外,目光问询地转向段汀栖:“嗯?”
于是段汀栖随手放下包,指了下余棠的手说:“来找你走后门儿看诊的。”
林西陵视力尚佳,自然已经扫到余棠的手了,只是直接被段汀栖带到她面前的人?看诊?这从来没有过。
所以这个情况……是?
段汀栖只好介绍道:“这是我一个朋友,林西陵,主治医生。”她这是介绍给余棠的,紧接着才转而对林西陵说:“余棠。”
林西陵已经起身走了过来,听完这两个字后等了两秒,诧异地抬眼:“没了?”
段汀栖终于笑了一声,手指搭着沙发,一副行吧的样子,扩句道:“余棠,我的家属,一个月前正式领了结婚证的,所以有资格请你这位美丽的厉害医生赶紧替她看一下手吗?”
林西陵忽略了她的语气,见鬼地看了段汀栖好几眼。
据她一直以来的了解,段汀栖这个人在人生的前三十年里可能都在忙着成精英,不仅面上一点都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心里也确实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
所以林西陵还记着她以前随口说过的,如果有一天需要哄哄段老爷子的话,那也要找个听话点儿的小可爱,至少事儿不多,能够互相尊重。
但是余棠这个人……虽然长得很好看,但在气质上实在不大像什么小可爱,衣服上有几处不知道是天然还是人工的破洞,手上炫酷的像刚打架而伤,睫毛还乱七八糟地胡乱翘着——
反而有点儿狂野。
所以这是什么跳崖式的标准降低……当代青年接近三十之后的催婚压力就已经呈面包式膨胀了吗?
林西陵震惊归震惊,但行动上还是很快地转身取好了东西过来,拉了个小板凳,示意余棠在面前的沙发上坐下。
余棠点点头,“谢谢。”
林西陵一笑,近距离又被吸引着看了看她的眼睛,心想:还成,并没有那么狂野,眼睛看着,还怪惹人喜欢的。
她把托盘放到一边,托过余棠的手,低眼温柔说:“你这纱布是自己一只手缠的吧?那拆开的时候可能会有点儿疼哦。”
她说着又用哄孩子的语气道:“不过没关系,我动作会很轻很轻的,别害怕。”
“……”余棠真不怕,只是又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人。
林西陵应该是跟段汀栖差不多大,但从外表上并不好判断,五官长得非常小清新,身上有淡淡好闻的香水气息,头发一丝不苟地琯在耳后,整个人恬静又柔和,适合极了当医生。
真是个很温柔的人。
漂亮又温柔的林医生拆开纱布后皱了皱眉,用镊子夹着棉签消毒时,大概翻看了一下余棠手心的伤口情况。伤口不浅也不深,但割面非常齐整,两端也几乎一样高。
她转头,在一边的托盘又换了个棉签,眉头挑起了一点点,低眼问:“虽然很像,但不是刀伤,怎么伤的?”
一直静静靠在旁边沙发背上的段汀栖也往余棠的伤口瞥了眼,然后目光转而落到了她的脸上,来回细微动了动,看向眉毛。
余棠的眉毛非常细软,形状柔柔弯弯,颜色也很浅,像那种年龄不大的婴儿初长出来的细小绒毛,十分服帖地浮在眉骨上。
其实段汀栖第一次见余棠的时候,她的样子跟现在差不多,好像也是刚干了点儿特殊的事情,显得有点儿狂野。
可这人这会儿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样子,看着还挺乖。
段汀栖紧接着就听看着还挺乖的人不怎么在意地说:“跟刀伤也差不多,总之就是滑切了一下。”
说得跟手是豆腐似的……林西陵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对段汀栖说:“需要缝几针,你过来帮忙按一下她的手腕,尽量不要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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