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将手机丢到更远一些距离的位置,防止自己一时冲动,再次拨打刘舒的电话。
*
等到凌晨一点多,和小雅小秋一起回去的路上,我的脑袋依然有些醉意。
我们找到一处公园外的石凳,准备休息片刻再返回住处。
小秋双脚离地,豪迈地直接坐在石桌上,闭着眼睛,迎面感受着夜晚微凉的风和下班之后不受约束的松快。
小雅站在小秋旁边靠着石凳,手指迅速按着手机上的按键,似乎正在回复别人的短信。
而我则选择坐在她们对面的石凳上休息,将双腿伸直,放松腿上的神经,感受着江城夏天夜里难得的凉爽。
小雅打完短信抬头,看到我依然有些微微发愣的模样,关心问道:“盈盈,你晚上是不是因为喝地太猛了,所以有点醉了是吗?现在难受吗?”
“还好,刚刚回去包厢的时候,是感觉有点难受,但是现在好很多了。”
看着小雅不太相信的眼神,我笑笑又加了一句,“真的,我现在没有醉,就是脑袋有点疼而已。”
小雅很快转移话题,从包包里拿出几张百元现金,往石桌上面一扔,高兴说道:“盈盈同志,晚上那个大老板说玩的很开心,给了我八百块小费耶,待会姐请你们吃大餐去。”
小秋睁开眼睛,在一旁问道:“哪一个大老板,以前戴帽子那个吗?就是天天带助理喝酒那个?”
小雅转身抓着小秋的胳膊,兴奋道:“是啊,就是那个,晚上我还叫盈盈进去跟他玩骰子呢,你不知道,我们家盈盈老帅了,赢了他很多局呢。”
小秋眼神晶亮,看着我附和道:“是嘛,哇塞,原来盈盈这么厉害,果然喝酒厉害的人,玩骰子也很厉害。”
我被她们说得有些赧然,只好扯开嘴角笑笑,“只是侥幸而已,真的是侥幸,吃大餐就算了吧,深更半夜的,咱们回去睡觉吧,我困的很。”
小雅的兴奋依旧没有褪去,仍然和小秋叽叽喳喳地说着晚上包厢里的事情。
但她很快注意到旁边略微安静的我,随即发现我目光里的黯然,和疲惫的神色,“盈盈,你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是不是在夜总会里面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
“那个,我......。”嗫嚅许久,我依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叹了一口气。
“你,你什么?”小秋顺口接道。
我心里的烦闷无处倾泻,在小秋言语的暗示之下,蓦地心上松懈,很快脱口而出,“我晚上给她打电话了,唉,喝了酒以后,又给她打了电话。”
小秋很快捕捉到我话里的又字,狡黠一笑,“所以,你昨晚晚上打电话的那个人,也是他喽?”
稍顿,继续说道:“你讲讲他呗,你们什么时候分开的。”
而我之所以在不小心讲出这句话后,依然镇定地听着小秋说完接下来的话,是因为她们根本不知道我嘴里的她,是一个女子,而她们顺其自然地以为,我说的是一个男孩。
我转过身,看着远处的黑暗,回想我们的过往,“我和她是读书的时候认识的,很早了,高一,所以距离现在已经五六年了,她以前应该很喜欢我吧,但我却没有接受她,后来,等我想要接受她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了。”
对面的小雅收起手机,专注地准备听我说接下来的话,但我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小秋却未听出我话里的低落,产生了听故事的兴致,“所以你们没有在一起过是吗?所以你这个现在是暗恋吗?”
我苦笑一声回答:“算是吧,我也不清楚我们有没有在一起过。”
“啊?你这么惨啊,那是他滥情喽?那他出轨的是谁?不会是你的朋友吧。”小秋随口问道,但这句话却扎中我的心。
我咬着下嘴唇,没有回答,算是默认小秋话里的意思。
是的,事情就是如此巧合,我天真地将她推给了自己的好朋友,从此腹背受创,被友情与爱情同时出卖。
“天哪盈盈,你太惨了,这种狗血剧情也会被你遇到,你真是人才啊。”小秋一脸同情地望着我。
在小秋与小雅期待的目光中,这个故事很快涌到我的心口,想从我的喉咙冲出,让别人品尝它的悲戚。
犹如一个装水的气球,被人打开一个小小的缺口,里面的水瞬间喷涌而出,再也无法收住。
我再次望着远处幽深的黑暗,将心里那些压抑的过往一点点揭开。我过滤可能暴露她性别的情节,收敛心上的情绪,尽量把它当做别人的故事来阐述。
此时,四周安静一片,只有不远处马路上不时有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
我静静地思量回忆里的片段,冷静地将它一一道出,仿佛一个旁观者,以淡漠的口吻撕裂自己的伤口,心如死灰般悲喜不移。
我难以相信自己能以如此平和的心境来诉说这一切,宛若一个经历过沧海桑田的老者,已经沉淀那些浮华的悲喜,从容地道出那些曾经悲喜共与的过往。
在这寂静的深夜,我的声音淹没周围的虫鸣,将我们三个人都带回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里。
小雅和小秋就这样维持着最初的姿势,许久没有再发出声音,仿佛她们已经沉侵在这个曲折的故事里。
良久,小雅从背包里拿出一包女士香烟,以及一个模样精美的打火机,随后抽出一根香烟含在嘴里,悠悠点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