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一个较好的舍友一起坐在台阶上吹着微凉的风,任夕阳扑在身上,带来一丝暖和。
舍友喃喃叙述她与前男友的故事,时而悲切,时而欢喜。
我拿着手机一边听她说着,一边翻动手机里的扣扣空间,时不时地回头看她,表示我是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但指尖翻着翻着就发现,我最近发表的一篇日志被阿宁浏览过,她的扣扣头像在我日志评论的上方显示,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一边听着舍友的故事,一边不自觉地点开阿宁的头像,进入她的空间随意浏览。
我随手点开她的日志,发现她有一篇浏览人数很高的日志,虽然不是最近才写的,但赫然立在第一篇。
阿宁的空间我是极少会去浏览的,自从高考那年暑假,我便明白,她空间里的东西带给我阴郁的概率远比愉悦高的多,我便刻意回避,从不窥探。
但刚刚已经点进来了,日志的题目也已经看到了,那便点开看看吧,最起码她曾经也是我最崇敬的人,她的文笔应当也是可以令人膜拜的。
我的一边耳朵还在听着舍友的滔滔不绝,眼睛一目三行地看着这篇日志,它很长,有将近七八百字,仿若一篇高中作文。
但越往下看,越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心里掠过一丝不安,越来越明显。
这似乎是一篇表白信,写着什么,答案很快就能呼之欲出。
但看到一半,我便忍不住指尖往上划回文章的开头,想从头认真地再看一遍,确认它的完整性。
我以为自己看漏了什么,才让这篇文章的内容如此锋利而尖锐,但随着指尖重新向下滑动,那些内容重新渗透进我的脑海里,将我心里的温度瞬间抽光。
耳边舍友的声音渐渐变得空远缥缈,越来越微小,直至再也听不到,那些字眼仿佛刻在我的脑海,显现的意思越来越清晰明显。
阿宁日志里表达的都是她对刘舒的眷恋,甚至写到她追求刘舒的最开始,她是如何爱上刘舒的,她们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缠缠绵绵,温柔缱绻。
让我诧异的是,她们竟然从高考暑假就在一起了,她们暗度陈仓那么久,把我当做空气一般。
刘舒却在这期间还主动来招惹我,而阿宁更是默许她做的一切?只字未提,那我算什么?
那些字眼如刀剑般刺穿我的心,淌出许多血泪,差点把我淹没。
我感觉手指开始微微哆嗦,脚感虚浮,不知是无措还是恐慌,恍惚间头重脚轻,有些坐不稳了。
这世间的很多事情就是如此,明明心中早已知晓,仿若明镜,但真正确认的时候,那种痛楚还是如此明显深刻,犹如大厦倾倒,湖泊决堤。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啊?”舍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悲戚的思绪中拉回,但此时的我却再也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我仓皇站起,结结巴巴说道:“我我有在听你说,但是......但是那个,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下,不好意思,我回来再听你说吧。”
不等舍友回答,我颤抖着小腿迅速奔向另外一面台阶,几步向下,疯狂地向宿舍大门跑去。
天色已经昏暗,马路边上的店铺已经陆续打开灯光,整条街上都灯火通明,而我就这样手里抓着手机,什么都没有带,直奔刘舒宿舍,模样如此狼狈。
我跑了大约十五分钟,终于跑到刘舒出租屋的楼下,我站在那里深呼吸多次,终于缓和了情绪,最后扯着笑容朝上走去。
一楼,二楼,三楼,四楼,终于立在出租屋门口。
我从未觉得这四个楼层需要如此漫长的时间行走,它总也走不到尽头,走不到四楼那个小小房间的门口。
我在门口站了站,确保自己笑得足够自然温婉,足够保留最后的尊严离开,才伸手抓住门把,轻轻推开。
如我预期一般,她这次依然没有锁门,但房门是关着的,里面依旧一片灰暗。
朦胧中只能看到刘舒床头的手机提示灯一闪一闪发着微亮,她在睡觉,仰面躺着,呼吸均匀绵长,像瓷娃娃一般安静。
我推开门的响声,吵醒了她,但她仍然没有醒来,只是轻微翻动了下身体。
我在门边站了许久,刘舒才缓缓抬起手来,把手臂搁在眼窝上挡住从门外射进来的灯光。
而后她才慢慢坐起身来,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还站在门边的我。
“盈盈,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我这里,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你是不是高考暑假那一年就跟阿宁在一起了?”我冷声质问,心尖微微颤抖,那个已知的答案,在心里站定,等待最后的印章盖下,变成名副其实的事实。
刘舒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清醒,揉着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高考那年的暑假就已经跟阿宁在一起,是不是!”我音调略微提高,压不住声线里的颤抖。
刘舒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看着我,不再揉搓眼睛,仿佛蓦地已经醒来,听清了我话里的意思。
“你为什么骗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压抑着哭腔,无助从心尖流出。
她讷讷地看着我,喃喃回答:“你不是应该已经知道了吗?我以为就算我不说,你也早就知道了啊?”
我的指尖嵌进手心,尖锐地疼痛从手心传到心里,“你跟阿宁原来都是真的,原来都是真的!你们就这样一直骗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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