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我还没有明白,自己小心呵护的人,心心念念想要她恢复所谓正常人的情感,淡忘对我的依恋,做一个正常的女子,将来结婚生子。
但这一切其实已经没有办法实现了,依然只有我一个人默默坚持。
因为早在这一切之前,那个叫做阿宁的人,已经毁了我原本小心守护的一切。
我脑海里盘旋着矛盾,以及心上刚刚放下的戒备,都让我紧绷的神经有些疲惫。
听着旁边的呼吸声,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但脑海里却清晰地听到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地下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我听见旁边的刘舒叫了我的名字。
我的脑海里依然是昨晚的雨声滴滴答答,很是喧闹,身体像被灌满了铅一样沉重。
我疲倦地睁开眼睛,印入眼睑的是拉着的床帘和上铺的床板,而脑海里的雨声突然全部消失,代替的是窗外稀疏的汽车鸣笛声。
刘舒已经去外面洗漱了,我挣扎着爬起来坐在床沿上,呆呆地望着房间里唯一的窗户。
窗外隐约透着细碎的阳光,昨晚的骤雨恍如一场梦一样不真实。
*
我和刘舒并肩走出房间,锁好房门,转身在楼梯口遇到一个纤瘦的男人。
他低着头,略微有些驼背,穿着一身黑衣服,头发有些凌乱,约莫只比我高七八公分,模样有些沧桑。
我没有向前,而是礼貌地站着,让开前面的路,乖巧地站在刘舒身后。
刘舒朝着准备下楼的他打了声招呼,“小于,早上好。”
他只是微微侧过脑袋回道:“早上好。”
但我还是看清他的长相,很普通的脸庞,也并没有很苍老,像是只比我们年长几岁,但他的一双眼睛很是明亮。
或者说,他侧目看着刘舒的时候,眼睛有些明亮。
刘舒拉着我的胳膊对他说道:“这个是我的好朋友,昨天来看我,结果雨下太大,没有回去。”
须臾转向我接着说道:“这个是我们店铺里面的厨师,叫小于。”
我礼貌寒暄,“小于,你好。”
他没有回头,继续往下走,但听到我的声音,也应了一句:“你好。”
我跟在刘舒身后,抓着刘舒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踩着咯咯作响的木板,生怕它承受不了我们三个人的重量。
“盈盈,你看小于是不是很有流浪歌手的气质,跟厨师的边沿都搭不上,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一点都不相信他会是一个厨师。”
小于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在前面走着。
我有些为难,怎么也不能在人家身后这么近的地方说着调侃人家的话,但看他们好像很熟悉的样子,我只好接着刘舒的话往下说:“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歌手?也许厨师只是人家的爱好呢。”
刘舒朝着不远处的小于喊道:“小于同志,我家盈盈说你有可能是歌手啊,我也没有听到过你唱歌,不会我身边隐藏着一个巨星吧?”
前面的小于没有回头,声线浅淡,但终于说出一句较长的话,“我不是歌手,厨师就是我的主业。”
我蓦地有些尴尬,在刘舒的肩膀上轻轻掐了一下以示我的窘迫。
刘舒感受到我的窘态,反而笑出了声,缩着肩膀不让我继续掐她,往旁边跑开。
看着我越显尴尬的神情,刘舒反而越笑越是大声。
我只好低着头走着,不再理会旁边调侃我的声音,片时,刘舒的笑声才慢慢停息。
到了刘舒店门口,我草草地告别刘舒,坐着返程的公车返回宿舍。
到达宿舍时,已是早上十来点,无暇再等待午餐时间的到来,迅速脱衣往床上躺,仿佛躺在一块棉花上,柔软舒服。
眼睛只眨了几下,梦魔就瞬间遮住我的眼睛,意识模糊,沉沉睡去。
等我醒来时,手机显示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手机里还有一条刘舒的未读短信
:你到了吗?看到信息回复我一下。
我给刘舒回复一条信息,表示已经到了宿舍,而后才下床准备吃点东西。
往后的时间,我再也没有在刘舒宿舍留宿过,停留的时间也较短。
而那个有着流浪歌手气质的厨师小于,还是在店里遇到几次,每次只是点头示意,就算打过招呼了。
刘舒也会偶尔跟我提起小于,说他真的不是歌手,唱歌真的不好听。
说他们偶尔会在宿舍的天台上一起喝酒聊天,说他们成为不可多得的朋友。
*
时间一晃而过,我们各自过着平静的日子。
江城的冬天几乎不会下雪,就算冷到极致,也很少见到霜雪。
但江城的冷却透着彻骨,湿冷到骨子里,每到冬天,我的鼻尖都冷到没有知觉,像是冰块一般。
已经是期末的倒计时,这学期选修的课程也陆续结业,再过半个月就放假了。
下午,温和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榕树枝叶直射在教室的走廊上,投成一片片光影。
我在教室里做着手工作业,手机进来一条短信:盈盈,我这边辞职了,准备过年回家,你快放假了吗?
我心里微微一紧,距离过年应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一般餐饮业都经营得比较晚,刘舒这个时候说辞职,是不是跟同事或者老板起了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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