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他说的认真严肃,程故听了之后却险些忍不住笑出声。
他努力抿了抿嘴角,“是不是文瑜廷哄骗你了?学弟别怕,回去之后我就好好说说他,不让他再欺负你。”
彦现也抿住嘴,“文学长不来上课?”
“不来了,”程故说,“早上起来有点发烧,估计一会儿就去医务室了。”
送走学弟,程故立刻拿出手机疯狂呼叫还赖在床上的文瑜廷。
“干嘛?”文瑜廷凶巴巴的,但因为没什么力气,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程故憋着坏笑,装出焦急的样子,“廷儿,你能不能来一趟医务室?”
“怎么了?”文瑜廷清醒了大半,刷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棠棠摔了一跤,胳膊和膝盖都受伤了。”
“这个蠢蛋,”文瑜廷一边骂着,一边开始穿衣服,“一等,我马上过去。”
高一的时候,文瑜廷在教学楼台阶上摔过一跤,当时那种疼痛让他现在回想起来都会头皮发麻。说起娇气,燕棠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之,这会儿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子呢。
校医务室跟他们宿舍楼离得比较远,从得到消息到跑到校医务室,文瑜廷用了将近半节课的时间。
校医务室的老师们跟文瑜廷都挺熟的,高一高二没少帮他开假假条,看他喘着粗气跑进来,还贴心地给他顺气。
“这是怎么了?”
文瑜廷扶着身边老师的胳膊问:“燕棠呢?”
“燕棠?燕棠不在这儿啊,”医务室的老师说,“我们都好久没见到他了。”
文瑜廷拍着胸口,脑子跟呼吸一起平静下来。
“死程故,居然骗我!”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跺脚,“还以为程故真的变成好人了呢,没想到一……一那什么又给打回原形了!”
医务室里没有哪个老师不喜欢这三活宝,听到他骂人就知道他是被骗了。
“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被他扶着的老师笑坏了,“没事,下次再骗回来,不过这回来都来了,不如玩会儿再走。”
文瑜廷一想,现在走了也没什么好地方可去,干脆就留了下来。
时英的孩子们大多是家长的心肝宝贝,有一点头疼脑热都要回家看看,所以校医务室的一直很萧条,还好有像文瑜廷这样不爱上课的孩子过来蹭吃蹭喝蹭假条,才让医务室的老师们不至于无聊到长毛。
校医务室里的零食储存量仅次于超市,文瑜廷躺在一张不知道多久没接待过病人的病床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听医务室的老师们讲八卦,很快忘了自己刚才被骗的气郁。几个人脚底下又是瓜子皮又是零食袋,除了白墙白床和老师们的制服,没有一点能看出这是医务室的地方。
“万一这时候来病人怎么办?”文瑜廷忽然问。
“不会的,”入职后每天就是聊八卦嗑瓜子,迅速重了三十斤的老师A笃定,“我在这里工作这么久,只接待过装病骗假条的。”
“也对,”文瑜廷放下心,又拆了一袋薯片,”继续继续,刚才说到哪儿了?“
老话说,什么人什么事都经不起念叨。
老话还说过,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老话还还说过,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看到彦现的那一瞬间,文瑜廷真的在找地上的洞,试图找到一个能让他钻进去的。
他现在东歪西倒,满脸零食渣,肯定丑死了!就现在这幅形象,学弟看了肯定已经幻灭了。
彦现端着那张标志性的冷酷帅比脸,先在这个比KTV还热闹的“病房”里环视一圈,最后目光才落到文瑜廷身上。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紧锁着眉头,死死盯着文瑜廷。
文瑜廷感觉自己变成了雕塑,随便哪里一动就能全身碎成渣。他僵着身体问:“学弟,好巧啊,你生病了?”
彦现的酷脸下,也是满腔的不知所措。他看文瑜廷生龙活虎的模样,分明不像是生病了,倒像是逃课。
加入纪检部之后,每一次来医务室“检查”,他都盼望可以遇到文瑜廷,可偏偏一次都没遇到过,每每只能抓着关紧要的逃课学生离开。今天,他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跑来这里关心文瑜廷的身体情况,却好巧不巧“抓”到他逃课的现形。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路上准备的话全部作废。当然,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之前太过铁面无私,来这里抓过太多次学生,所以医务室的老师们基本都认识他。
刚才还跟文瑜廷“哈哈哈”的老师们也尴尬极了,这位彦现同学可是纪检部里最不讲情面的,不止一次冷着脸来这里抓人。他们一半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文瑜廷,另一半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彦现。
彦现发现文瑜廷说完后,场面陷入死寂之中。
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好处就在此刻体现出来。
彦现急中生智,说:“我好像有点发烧。”
敢才还在暗暗骂他的老师们一瞬间都惊呆了。
天地良心,眼前这位同学,可能是时英开张以来,第一位不舒服后没给家里打电话要司机来接,而是坚强跑来医务室的学生。
这是多么沉重的一份信任!
他是如此的珍贵,以至于刚才还东歪西倒的老师们以光速整理好仪态、收拾好病房,并且顺手把文瑜廷从床上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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