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训练生愣了一下,如实回答:“3号。”
“谢了。”陆燃关掉水龙头,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什么,回头问了一句:“有糖吗?”
黄毛呆住,“啊?”
“刚抽了烟,怕有味道,你们有糖吗?”陆燃浅浅笑开。
出道夜还有两天,训练楼里灯光晃眼,陆燃走到3号练习室门口,隔着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舞蹈老师正在抠动作练组合。
少年头发被汗水打湿,背到后头,眼睛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膝盖上一块连着一块的青紫。
陆燃轻叹了口气,等他们这一遍跳完推开门进去。
地上瘫坐了几个男生,一见他进来就出声打招呼,只有宴九,借着镜子扫了他一眼继续自顾自地跳舞。
陆燃挑了下眉,心说倒也不必这样避嫌。
“你们组怎么样?”陆燃带了盒棒棒糖,一路散过去找了个离宴九比较近的位置坐下来。
“你这也太像导师视察了。”
“哥你来的正好,有个动作我抠不好,帮我看一下。”一个男生手撑地站起来。
另外一个人抬脚就踢,“你给燃哥课时费吗?”
“行走的跳舞机,不用白不用。”
陆燃嗦着棒棒糖,“我课时费你们可付不起,跳一下我看看吧。”
这组从歌曲到舞蹈爆发力都特别强,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强烈领地意识的占有欲,以及一点歇斯底里、想要毁灭什么事物的疯狂。
其实一直挺符合陆燃以往的风格,但是选歌的时候,他起了私心。
他有优先选择权,又是完全不开放的选歌环境,他第一次听就很喜欢fire,可进了选歌室,陆燃一秒钟犹豫都没有的选了另外一首。
一首比较欲、比较轻、也比较有灵气的歌曲。
他觉得宴九会来。
结果最后还是自己走进了《fire》的练习室。
他笑了笑,心不在焉地看完那个训练生的表演,然后起身做了几个示范。
他喜欢这首歌,又因为宴九在这,本来就学了很多,这时候随便两个动作就能看出来差距,天生舞台王者的无限潜能和魅力。
苏辰禾瘫在地上吃糖,“哥你太打击人了。”
陆燃勾唇没说话,眼睛瞟见某个一身汗水的小孩终于停了下来,弯腰拿起刚刚带过来的那盒糖走到他身边,又亲手剥开一个给他递过去,将糖纸塞到了自己口袋里。
宴九眉头轻蹙,打量了他两眼,“哪儿来的。”
他就没见陆燃买过糖。
“别人送我的。”陆燃说。
“送你糖?”
一群大老爷们???
宴九眉头越皱越深,陆燃却不自觉笑开,低声道:“我抢的,所以快接着。”
宴九深刻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却还是伸手,陆燃却手腕一抬,他握了个空。
宴九带着疑问看向他,陆燃明目张胆地一挑眉,示意他直接上嘴咬。
“……”
宴小阎王想打人。
只是想了两秒,乖巧地低了头。
陆燃忍不住笑出声,抬手揉了下他头发,顺手找工作人员拿了袋冰,低下头按在宴九膝盖上。
膝盖一片青紫,半个小时前还刚刚摔了一跤,有些肿。
嘴巴里丝丝缕缕的甜味顺着感官四处乱撞,腿弯处却有凉意不停游走。
宴九连镜头都不敢去看,低声喊了句,“哥。”
“别说话,歇一会。”陆燃说。
时节已经是初夏,因为练舞,房间里开了空调,衣服一旦被汗水沾湿,这时候再歇下来,黏黏地贴在身上,不自觉就会觉得有些冷。
加上腿上冰袋触感太过露骨,宴九没忍住瑟缩了一下。
陆燃却直接单手扣住他小腿拽了回来,“别动。”
嘴里还含着糖,冷意在四肢流窜,脸上却莫名有些热,宴九干脆双手撑着地身子向后仰,脸朝上,盯着顶上的照明灯,妄图扩大散热面。
良久,应该也不算很久,一颗棒棒糖都没吃完的时间,他听见陆燃说:“这首歌难度挺大的,歌词侵略性强,记忆点多,舞蹈动作很大,不容易学,要我陪你抠吗?”
宴九一怔,“你自己的不练了?”
“我的part练的差不多了,等排队形的时候再回去就好。”陆燃笑,手握住冰袋在他腿上轻轻打圈,“而且教你又不会花多少时间。”
接下来一句声音放得特别轻,“毕竟我们小九是这么聪明的一小孩。”
几乎是应激反应,宴九低头看了下自己的麦,还亮着。
胆是真的肥。
再听见陆燃下一句话,宴九甚至觉得可能他们俩随时都会被退赛。
陆燃手指跟他膝盖之间隔了一层冰袋,缓慢游移着,然后来了一句,“我都不舍得这样对你。”
宴九只想问他是不是在节目组有人脉,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可是愣住半晌,耳尖藏在头发后发着热,他硬是一句话没吐出来。
直到真的抠完舞蹈,每一处都跳得挑不出错,陆燃才拍了拍手回自己的训练室,临走之前还将剩下来的糖全塞到了宴九外套口袋里。
宴九抬头那一瞬,看见这人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
对于天赋极强的人来说,教别人往往比自己学还难。
初夏晚间蝉鸣声聒噪,宴九练习完站在楼梯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楼梯,玩声控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