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恬知道,叶晚更倾向第二种可能。
毕竟邢芸对她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这才是叶晚依然相信着邢芸的原因。
“等天亮后,去跟阿姨摊牌吧。”
这件事如果不弄清楚,叶晚就算回去也不会安心。
几个人这一觉都睡得很晚,等起床洗漱好下楼,已经快接近午饭时间。
邢芸正在厨房里和刘爷爷有说有笑地唠家常,叶晚打着哈欠,呼出一口带着薄荷牙膏味儿的热气,在冷空气中飘散开。
白恬收拾好背包,又整理干净房间和床铺,才拿着东西下楼。
四个人难得吃了一顿热闹的午饭,刘爷爷做了一桌好菜,全是她们仨爱吃的。
邢芸吃着吃着眼睛都有些发红,她吸了吸鼻子,笑着说:“没想到您还记得我爱吃的菜。”
刘爷爷只是笑,然后让她们都夹菜吃,吃饱了才好赶车去机场。
这顿饭叶晚吃得很慢,但总有吃完的时候。白恬自觉地帮着刘爷爷收拾东西,让她们两人有个说话的机会。
邢芸捧着一杯热茶,看着叶晚,神色坦然。
“有什么要问妈妈的,尽管说吧。”
叶晚看着她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邢芸一怔,下意识低下头,藏住脸上的表情。半晌之后她才重新抬起头,露出一个笑来:“妈妈一切都好。”
“你会来接我吗?”叶晚又问。
这一次邢芸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回答道:“我会的。”
叶晚终于扯出一个笑,她没有问那是什么时候,也没有问她到底隐瞒了什么事情,只是对她点了点头,说:“那你答应我,要过得好。”
邢芸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再一次保证:“我答应你。”
叶晚与白恬背着包,拿着登机牌,在登机口与邢芸道别。
邢芸挨个抱了抱她们,白恬从没有这样被长辈抱过,或许以前有,但她早已忘了。
在陌生的体温与香气中,白恬轻声对邢芸说了什么,对方一顿,然后拍了拍她的背,松开手。
叶晚最后看了邢芸一眼,向她摆摆手,然后拉起白恬走进了登机口。
站在原地的女人一直望着那个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也不肯收回目光。
身型高大的男人走上前来,侧头看了一眼,然后对她开口道:“该走了,组长。”
邢芸收回目光,擦了擦脸上的水痕,然后率先转身向机场外。
男人叹口气,跟在了她后面。
“为什么不告诉她呢?早晚会知道的。”
女人挺直着背,大步走在前面,刚到机场出口,便从包里掏出墨镜遮在脸上。
她理了理袖口和衣领,将黑色的纽扣拆下来,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男人替她拉开车门,然后坐上驾驶座,发动了黑色的越野车。
车向着市内驶去,不知过了多久,坐在后面的女人才开口回答他:
“老三,早点生个孩子吧。这样你就会明白了。”
男人苦笑一声,不再作答。
元旦节的最后一天假期,对于白恬和叶晚来说,是一个缓冲期。
她们下了飞机后,温顺地接受了来自家里和学校的批评和处罚。意外的是,学校里早已给她们找了借口请假,除了校长和李老师,谁都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白恬觉得自己大概是沾了叶晚的光,否则她被退学也不为过。
但白老三没有放过她,把她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顿,就差动用家法。但白恬知道他不舍得,也就是说出来吓吓她而已。
她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的有恃无恐,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之后还得继续往下过。
二号是周一,学校终于开学。叶晚和白恬回到了学校里,竟然觉得恍如隔世。
但叶晚永远是叶晚,她丝毫没被影响状态,还是那个专心致志的优等生。
白恬继续着她的课上睡觉大业,雷打不动。
本来还有些躁动的同学们,见她们真的跟以前一样,便又恢复如常。
私底下的流言也因此而不攻自破,慢慢消失踪迹。
周五下午的第一节 课,因为要准备期末考的实验考试,化学课在实验楼上课。
新的化学老师是个年轻女老师,但为人很严格,教学质量也非常高,她教了一遍实验的步骤,就开始分组让他们自由练习。
叶晚跟几个女生一组,正埋着头教她们第二遍,教室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胖老头站在外面,跟开门的化学老师交代了几句,然后看向叶晚。
“叶晚,你来一下。”
她抬头看过去,对上一张神色沉重的脸。
手里的量杯在铁架台上磕出一声轻响,叶晚回过神来,放下东西走过去。
李学民捏着手机,把她带下楼,在没人的树下停下来。
“叶晚,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
她很冷静,她甚至笑着跟对方点了个头。
李学民深吸一口气,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却止不住发抖。
“你母亲因涉嫌杀人被捕,今天上午在C市拘留所里突发疾病,没抢救过来……”
叶晚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尽,她好像没有听清,侧着头看着他,问:“李老师,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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