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紫藤花。”秦生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难道不是你从温室里迁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徐校长的笑容僵了一下,连同擦手的动作一起停止了。
秦生像没有察觉似的,继续说道:“不开在温室里,怎么会生得这么艳丽,现在是深秋,紫藤花不怕寒,也该一点一点凋谢了,你把它们全部迁了出来,过不了几天,就会因为适应不了环境而枯萎。”
徐校长脸上的肥肉抖了抖,眸色微冷。
你不就是温室里的紫藤花吗?
爬床的骚/货。
没有楚家太子爷撑腰,你又能算什么东西?
“哈哈,看来秦老师是惜花懂花的人。”徐校长面不改色,笑嘻嘻的,和蔼可亲极了:“我就自己随便养养,哪里知道这么多,至于开得艳丽,估计因为书本比不上实践,秦老师也不能拿固有的思维,来套用所有的例子嘛。”
“我又没嘲笑你。”秦生跟着笑,像朵盛开的曼陀罗花:“用不着急着解释。”
徐校长把他带到人事处,找借口匆匆走了。
秦生看到他转过身时,蓦然垂下的嘴角。
人事处主任姓章,是一名四十出头的中年女人,她板着面孔,头发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严肃又认真。
她跟徐校长截然不同,对秦生初来乍到就迟到的表现很不满意,红色指甲频繁敲击着桌面,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看向秦生:“我知道你有后台,而且后台不小。”
“但你要记住,这不是你工作不认真的理由,学校对每一位老师都一视同仁,对每一位家长,也秉持着负责任的态度,你身为一名任课老师,代表着自己,也同样代表着学校,任何一个闪失,一个马虎,不仅会损害学校的名誉,还会影响将来的职业发展——”
“我年纪轻的时候,下雨天骑自行车不小心摔到地上,都照样拖着两条腿来上课,我不要求你像我一样,只希望你能给学生做个榜样,至少不要迟到。”
秦生看着脚尖。
他真想把这几段话录下来,放给楚辞奕听听。
“对不起,我不会再犯了。”
章主任见他认错态度良好,便把目光转向身旁的年轻女老师:“小唐教语文,负责三年级五班和六班,以后你是班主任,她是副班主任,大家互相配合,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多问问她。”
秦生白净隽秀,特别是一双眼睛,生得狭长,眸光清澈纯净,妖而不媚,唐晓曦偷偷看了一眼,心里滋生出几分好感来。
等出了办公室,唐晓曦跟秦生说:“你别放在心上,章主任古板认真是有名的,发生一点小事都会责备老半天,我们都不喜欢她。”
“没关系。”秦生道:“是我自己迟到了。”
唐晓曦还在滔滔不绝:“幸好你来了,之前那位班主任已经走了三个月,我忙都忙死了,章主任一直不肯招人,还是徐校长好,这事被他知道,立即把你招过来了。”
“徐校长人很好吗?”
“当然啦。”唐晓曦理所当然道:“徐校长很亲切的。”
秦生心想,他让我把活丢给你做的时候可不太亲切。
此时下午第一节 课已经上完,到处有孩子追逐打闹的声音。
走廊上站着个小男生,仿佛周身笼罩着天然的屏障,一眼望去格外突兀,卷毛,大眼睛,阴郁的模样,一动不动远远地立在中央,手里不知拿着什么。
看到唐晓曦和秦生也不避让,直接上前走了两步。
“樊樊?”
唐晓曦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有些惧怕他,勉强勾勒出一抹自以为亲切的笑容,柔声问道:“怎么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呀?其他小朋友呢,没跟你一起玩吗?”
第5章
这个叫樊樊的小男生缓缓抬起胳膊,手里举着的盒子,秦生看清楚了,是粉笔盒,快速朝着唐晓曦的方向扔去,他嘴巴一张一合,大声讽刺道:“丑八怪,屎壳郎!我讨厌你,滚出学校!”
白色粉笔稀里哗啦撞到唐晓曦的额头、鼻梁、嘴巴上,划了一道道白印子,还涂花了新买的米色风衣。
樊樊看见唐晓曦微红的眼圈,露出得意的笑容。
“大家快跑!屎壳郎变白啦!”
他大喊一声,掉头就逃,转眼间就没了影子。
“大帅又欺负唐老师了!”
一群小女孩躲在教室门口窃窃私语。
“谁让唐老师皮肤黑,长得也不好看,大帅早就想赶走她了……”
上课铃声响起。
这些话听着尤其刺耳,秦生蹙着眉道:“都回去上课。”
女孩们捂住嘴巴,纷纷回到座位。
秦生递过去几张纸巾。
唐晓曦掩面,沉默地抹着眼泪。
“那小孩,为什么敢动手打老师?”
眼前的女老师,连回嘴都不敢。秦生想起陶主任的话,原来这里的孩子有背景不是假的。
“杨、杨清樊……”唐晓曦哽咽着回道:“维安集团的小少爷……”
维安集团的董事长是杨宗国。
楚辞奕未婚妻的爸爸。
……
唐晓曦是高材生,重点师范大学中文系硕士,在学校还是学生会副会长,得过很多个奖项。
可惜家境并不富裕,高中时,曾因受过重大打击而休学一年,听说患了轻微抑郁,治病花了不少钱,等她大学毕业,父亲的身体又不好,查出癌症,需要要吃药,一个月一两万,母亲退休工资低,只能承担日常开销,她才格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高薪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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