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概是我妈妈的男朋友吧。”游屿说,“我只见过一两次,记不清长相。”
“出院的医嘱他说会监督你执行,以一个医生的角度来说。”
“以一个医生的角度来说。”游屿打断薄覃桉,略带苦笑道,“虽然过问病人家庭情况也是了解病人的一项方式,可薄医生,请您不要再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两人对视沉默,游屿一个人生活惯了,身边又有傅刑这种善于活跃气氛的人,面对与薄覃桉这种情况,游屿实在是被低气压闷地喘不上气。
他不善于与人沟通,更不适合做气氛的牵引者,他现在所有的回答都是在薄覃桉刻意的的引导下被迫做出反应。
语言是门艺术,显然游屿不具备这种艺术。
一整天除去早上都在休息,游屿抱着猫坐在床边看薄覃桉工作,薄覃桉也全当游屿不存在。miur似乎是真的很怂薄覃桉,一点声都不发,游屿低头逗弄miur,“你怎么不说话,喵喵喵。”
miur将脑袋埋在游屿掌心,游屿将它的毛揉乱又捋顺,窗外实在是一片漆黑,他手边又没有什么能够证明时间的东西,“薄医生,现在是几点?傅刑他们呢?”
“凌晨两点。”薄覃桉回道。
游屿愣了下,“两点?”
明明觉得没昏迷多长时间。
“哪里缺,日后就会补上,你之前没给身体休息,身体只不过挑选今天作为索取应得的假期。”薄覃桉放下文件,去将茶几上透明药盒打开放在游屿面前,药盒中不同颜色的药片都是游屿带来的,其中还有一种他没见过。
应该是薄覃桉在自己昏迷后又添上的一种。
中秋就这么糊里糊涂过去了,伴着游屿毫无征兆的昏迷混过去。
游屿惋惜,没有吃月饼。
“你想吃月饼?”
“也没有。”游屿意识到自己竟然又不过脑子嘴先行。
“邵意他们还剩下一个,蛋黄的。”
“薄医生您不休息吗?”游屿将药盒中的药拿出放在手心,低头用手指翻动,翻够了再重新丢回药盒。
“明天跟我回医院一趟。”薄覃桉还未说完,放在腿边的手机屏幕亮起,薄覃桉只看到上边的来电显示先是皱眉,然后站起走到窗边才接起。
“喂。”
“在家。”
“从组里?现在?”薄覃桉停顿片刻,回头看了眼低头逗猫的游屿,“太晚了,你从机场直接回公寓。”
“别回来。”薄覃桉声音很凉,毫无感情。
“邵意在家,这几天医院忙,自己找朋友玩。”
“咳咳咳!”游屿掐着脖子咳嗽。
“家里来了小朋友,别多想。”薄覃桉对手机讲最后一句,“听话。”
挂断电话,薄覃桉正欲查看游屿的状况,脚边骨碌碌滚过来不知道是什么,且轻飘飘的圆壳,一个白色一个橙色,待薄覃桉认清这是什么东西后,身后爆发出更加激烈的咳嗽。
男人一步跨到游屿面前,细长且骨节分明握手术刀的手,捏着游屿的脸颊强行让他张大嘴,立即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
薄覃桉:“生吞?”
游屿趁方便,也为了吃胶囊药片时不被外头裹着药的米壳黏住喉咙眼,索性将药粉直接洒进嘴中咬牙跺脚咽下去。
以前都是这么做的,正当顺利进行,但薄覃桉那边的电话回话越来越奇怪,就像是电视剧中妻子来查房般丈夫心虚不负责的回答。只联想到一半游屿便忍不住想笑,还没笑出声,只吸一口气,药粉全部扑向喉咙眼,紧接着他整个人都陷入药粉带来的刺激中。
少年后悔的心情就像是现在落下的泪,薄覃桉去楼下取一瓶冰水上来游屿大口喝下去才深呼吸好几次缓过来。
也不知怎么的,总在薄覃桉面前出洋相。
丢人都要丢到姥姥家。
此刻游屿什么都不想做,更不想解释,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既然没有地洞,就需要临时做个洞出来,行动家游屿的想法又是先从手脚开始,不过脑子。说到做到,他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眶红红的,眼睛又亮又委屈。
丢人就藏起来,掩耳盗铃也算,一叶障目也认了,总之世上千千万万种化解尴尬的方法,游屿偏偏选择最笨最原始最令人忍俊不禁的那种。
薄覃桉不怎么带孩子,薄邵意也总是丢给保姆,他没见过小孩这样,倒是饶有兴趣地观察,站在游屿面前。
不走了。
被白色被子裹成一小团的少年在被子里因尴尬体温变得越来越高,后背细细密密出了一层的汗,脚趾也因此发麻,紧紧抓住被角的双手在发颤,躲藏在被中的脸红透了,像熟透的蜜桃。他额前柔软的发逐渐被汗蒸腾地塌下去,和湿润混在一起。
最终他音调都打着颤,像刚蒸出来的糯米那样黏腻而带有天然的甜度。
“薄医生,您别看我了。”
“我……”我真的要被您的注视杀死。
薄覃桉严肃地盯着游屿,游屿话音落下许久都没能让他转变表情,游屿越来越崩溃,就像是建好的大厦顷刻坍塌那样,土崩瓦解支离破碎。
“以前也这样吗?”薄覃桉扶住即将倒下的游屿。
“什,什么?”游屿下意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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