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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会是他期待了十年多的事情?
    他们两人,从下乡回京考上大学,到现在留校任教,同样被校方重视,同样的前途无量,也同样从未谈婚论嫁。
    为此政委把他们两个叫到办公室约谈了许多次,两人都说一心扑在学术上,平日这么忙不忍心再耽误小姑娘。
    可谢超凡心里却有个秘密,他忍了十年,这次去西北,见过了广袤的黄土地,见过了喇嘛智者,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禹正扬说出来。
    虽然在过去,他已经半开玩笑地说过,他们两个老光棍,晚年只有彼此依靠时,禹正扬也从未否认过。
    他一直相信努力会有回报,香港都快回归了,结合一直以来的蛛丝马迹,他的这些小期待也许真的可以美梦成真。
    怀着这份期待,谢超凡心情好了许多,从宿舍巷口外回家步步生风。
    禹正扬察觉到,调侃说:“你这趟差出得值,人都精神了。”
    “这不是好久没见你……”谢超凡话说到一半,硬生生转了话题,“想吃你做的菜了,咱们没有买菜,回去吃什么?”
    禹正扬高深莫测地回看他:“没事,有人买。”
    谢超凡点头,猜了个大概,身体力行的禹正扬,能让学生帮忙办事也是少见。
    他们的宿舍挨着,最近学校有消息下来,要给成家的老师分配房子住。按道理是轮不到这两个单身汉的,可校长拿他们资历和岁数求情,终于给他们也要了两处。
    “到时候咱们还住对门。”想起这个,谢超凡又强调了一次。
    “那是自然。”
    禹正扬今天是请假接的谢超凡,宿舍楼里没有多少同事。穿过细窄的过道,谢超凡隐约听到了炒菜的声音。
    宿舍都是几家用一个厨房,但是学校的老师都有饭票补贴,大多数都在食堂吃饭,不知是谁还在下厨。
    走近一些,谢超凡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衬衫和红色长裙的女孩,扎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手忙脚乱地拿盘子盛菜。
    “哪来的小姑娘……”他随口一说的功夫,突然注意到那女生胸前系的围裙很是眼熟。
    身边的禹正扬动作比他快,走上前接过女孩根本端不动的铁锅:“跟你说等我回来再做。”
    “我就是想学学炒菜!”
    两个人争执了许久,谢超凡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禹正扬意识到谢超凡还在,弄好手边的菜,介绍身边的女生:“超凡,她是我的学生,郭媛媛。”
    “您就是谢教授吧?我是95级统计3班的郭媛媛,常听禹教授提起您。”
    一场接风午饭突然变了味道。
    至少在谢超凡口中,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把行李箱先放回了自己的宿舍,味同嚼蜡地吃着确实比不上禹正扬厨艺的饭菜,表面却要扮出和善的表情。他看到不苟言笑的禹正扬被郭媛媛逗笑,看到禹正扬除了督促自己吃饭外还帮郭媛媛倒了茶水,心情起起伏伏很是复杂。
    郭媛媛下午有课,吃过饭后就离开了。
    期望从天界跌到地府也不过如此。
    谢超凡失意地拿起碗筷,想趁着送去水槽开溜,禹正扬却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开了一瓶老白干。
    “这么急着走,不是有事要说吗?带给我的东西呢?”他的身材要高大许多,轻轻一拽谢超凡就挪不动脚了。
    “不是什么大事儿……”谢超凡别开头。
    “你这个人,那我说我的了。”与谢超凡不同,禹正扬心情更佳,现在正是他春风得意的时候,“刚刚的女学生……”
    “你怎么没和我提过她?”
    谢超凡还抱着一丝希望,尽管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机会了,还是不由得想安慰自己——郭媛媛也许只是师兄比较欣赏的学生。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她是个好姑娘,我每堂课几乎都能看到她,这半年来帮了我不少忙,不知不觉就……”
    半年时间。
    事已至此,谢超凡还能说什么呢?他将放在桌上的老白干一口闷掉,狠狠拍了禹正扬肩膀:“你才是,说好一起光棍,你却开了桃花。”
    “该光棍的时候光着,遇到合适的,就把控不好,你也该看看。”
    单身时赞美轻松,有了伴侣看到一条落单的鱼都会心生怜悯,禹教授也不免落入俗套。谢超凡不想再在这个伤心地待下去,烈酒烧得喉咙生疼,他摆手告别,说要回宿舍休息。
    “正扬,明天也帮我请个假吧。”谢超凡回首,看了一眼相伴十年的师兄。
    “行,我下午就去说。”
    “啊……还有我说的事。”他思索许久,“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这个,钟院士说有一个去国外交流的机会想给我,我……我准备答应了。”
    “这么突然?”
    “不突然,只是之前没说,就像你的事一样。”
    尽管谢超烦最开始是准备拒绝的,尽管这件事手续就办了三年多,终于在禹正扬和已经毕业的郭媛媛婚礼前办妥,这期间谢超凡频频出差,和禹正扬的关系都单反面疏远了许多。
    他像逃离灾难一样,离开了这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城市,带着他的笔记本、始终没有送出的礼物还有那张写在稿纸上的一行诗,远渡重洋。
    那时的谢超凡,绝对想不到不过三年的时光,他只因师兄一句“想让你做禹周的老师”而重新回国,也想不到他这一来一回放弃的机会给他后半身学术生涯带来了多大的阻碍,更想不到他的秘密,从未与任何人说过想守住一生的秘密,会被禹周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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